雷昊的公开挑战,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林家外院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林岩的名字,彻底成了“不自量力”和“飞蛾扑火”的代名词。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一个月后的家族试炼,将是他的末日。
雷昊虽然明面上答应了一个月后在擂台上一较高下,但他显然不打算让林岩安生地度过这一个月。
从第二天起,林岩的麻烦就接踵而至。
他在劈柴时,会发现木柴堆里被人混入了坚硬的铁木,稍不注意就会震伤手腕;他在挑水时,会发现水桶的提梁被人动了手脚,走到半路就会突然断裂;甚至连他从食堂领来的那份仅够果腹的餐食,都好几次被“不小心”打翻在地。
这些手段虽然上不了台面,却阴魂不散,极大地干扰了林岩的修炼计划。他知道,这都是雷昊手下那帮跟班在搞鬼,目的就是要消磨他的意志,让他在无尽的骚扰中崩溃。
林岩心中怒火中烧,但他只能忍耐。他不能将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与这些跳梁小丑的纠缠之上。
就在他为此烦恼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向他伸出了援手。
这天,林岩正要去仓库搬运灵石,一个身材中等、皮肤黝黑、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少年拦住了他。
“林岩哥,”那少年递过来一个还热着的馒头,憨厚地笑了笑,“这是我刚领的,多了一个,给你。”
林岩认得他,他叫周平,是和自己同一批进入杂役院的,平日里沉默寡真,从不与人争执,是杂役院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人之一。
“多谢。”林岩没有拒绝,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没有恶意。
周平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道:“林岩哥,今天的灵石你别去搬了,我听说林虎那家伙的哥哥在仓库当值,怕是要找你麻烦。”
林岩心中一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周平的脸涨红了,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副仗势欺人的样子!”
说完,他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一溜烟跑了。
从那天起,周平便开始用各种隐蔽的方式帮助林岩。
有时是在林岩必经的路上,用石子摆出一个不起眼的记号,提醒他前方有埋伏;有时是提前告知他某项任务被人动了手脚;有时甚至会帮他引开那些寻衅滋生事端的杂役。
周平的帮助,如春雨润物,无声却有效。他从不多言,每次都只是留下一个憨厚的笑容便匆匆离开。在他的帮助下,林岩得以避开绝大多数骚扰,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疯狂的修炼之中。
林岩将这份恩情,默默记在了心底。
这晚,夜深人静。林岩在后山的一处密林中结束了修炼,正准备返回,却发现周平正抱着一捆干柴,等在不远处。
“周平?”林岩有些意外。
周平放下干柴,神情不再是白日里的憨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凝重。
“林岩哥,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周平开门见山,“我们谈谈吧。”
两人寻了一处僻静的山石坐下。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着得罪雷昊的风险帮我?”林岩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周平沉默片刻,答非所问地说道:“林岩哥,我看到了那和雷昊的对峙。所有人都觉得你不自量力,但我看到的,是你不肯弯下的脊梁。”
他抬起头,目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在这个世道,天赋异禀的人很多,但拥有一根宁折不弯的脊梁的人,却很少。我在赌,赌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林岩心中一震,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竟有如此眼光。
“这,就是你帮我的全部理由?”
“不全是。”周平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因为,我也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做我的盟友。”
他首视着林岩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周平,并非我的本名。我姓姬,名平,是大周皇朝,最后的血脉。”
姬平!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林岩的记忆。大周皇朝,曾是这片苍玄大陆的统治者,但在五十年前,一场宫廷政变,让姬氏皇族一夜间覆灭,被如今的大乾王朝所取代。史书上说,姬氏皇族因暴政而被推翻,血脉早己断绝。
“你是……流亡的皇族后裔?”林岩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姬平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枚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他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半块龙形玉佩。那玉佩材质非凡,上面雕刻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皇道威仪。
“这是我姬氏皇族的身份信物,普天之下,绝无仿冒。”姬平的眼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五十年前,大将军赵氏谋反,勾结玄天宗等几大势力,屠我满门。我父皇拼死将我送出,我才侥幸活了下来,隐姓埋名,流落至今。”
林岩沉默了。他终于明白,为何周平身上总有种与年龄不符的隐忍与沉稳。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早己没有了做普通少年的资格。
“我潜伏在林家,就是想寻找机会。但我知道,仅凭我一人之力,复仇无望。”姬平的目光重新变得炙热,他看着林岩,郑重地说道,“林岩哥,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你的心性,你的意志,都告诉我,你绝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必将龙啸九天!”
“今日,我助你躲避宵小之辈的骚扰。他日,若你功成名就,屹立于大陆之巅,我姬平,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复我大周江山,报我血海深仇!”
说完,他竟对着林岩,深深地躬身一拜。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请求,而是一场以未来为赌注的政治投资!
林岩看着眼前这个背负着国仇家恨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他想到了自己,同样是身负血脉秘密,同样是受尽欺凌,同样是渴望力量。
他们的命运,何其相似。
“我凭什么让你相信,我能走到那一步?”林岩沉声问道。
“就凭你敢对雷昊说出‘擂台上一决高下’!”姬平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信我的眼光!”
林岩沉默了良久,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他缓缓伸出手,将姬平扶了起来,郑重地说道:“好。你今日助我,他日,我若有能力,必助你。从今往后,你我,是盟友。”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慷慨陈词,只有一句平淡却重若千钧的承诺。
姬平的眼眶红了。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所有的坚强与隐忍,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找到同路人的激动。
两个身处社会最底层的少年,在这寂静的后山之巅,定下了一个足以在未来颠覆整个大陆格局的盟约。
有了姬平在暗中作为耳目,林岩的日子果然好过了许多。他得以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对《铁骨淬元术》的修炼之中,为一个月后的家族试炼,积蓄着足以震惊所有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