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霜狠狠的瞪了弟弟一眼，骂道：“你给我住嘴，不要一口一声刁民。”
“那么大的人了，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王大彪不敢反驳，他最怕的就是姐姐。
他抚摸着油光发亮八仙桌，桌角雕着繁复的牡丹花纹，这是赵磊上个月送来的，非常结实，雕花很精致。
他想到姐姐偷人的事要是被赵磊知道，他还不剥了姐姐的皮。
王大彪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着圈，望着他爹王奎，只还是得他爹拿主意。
王霜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穿着中山装的父亲笑得志得意满。
她认真说："大彪，你不要怪姐姐骂你。
爹必须马上辞去大队长的职务。"
王奎猛地抬头，"霜儿，我当队长当得好好的..."
"好？"王霜眼里都是恐惧，眼角扫过墙角堆着的半袋白面，"村里饿死的人比邻村多了一倍不止，上头己经盯上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王奎的老婆宋金凤走进来，手提一只老母鸡。
她看了眼王霜，皮笑肉不笑说：“小霜，你脸色越来越好，赵主任对你不错吧？
你能嫁给赵主任，我可是出了大力。
大彪，你去把这老母鸡收拾了，等下炖汤，赵主任等下要来，他需要好好补身体，早点让你姐生个大胖儿子。"
王大彪没动，他首首地盯着母亲："妈，姐说让爹辞了大队长的职务。"
宋金凤满眼怒火，"胡说八道什么？"她转向王霜，"小霜，你怎么能害你亲爹呢？"
王霜满眼的无可奈何，她喜欢弟弟，也不代表也喜欢弟弟的亲妈。
“爹，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谈！”
她不想宋金凤听到。
王奎让儿子和媳妇出去，王霜确认两人走远。
她把门关严实了才转回来："爹，我听人说公社要来查账。
赵磊以前还能说上话，可这次是县里首接派人。"
王奎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镇定："查就查，账目清清楚楚。"他说着，却不由自主地瞥了眼里屋的柜子。
"清清楚楚？"王霜小心翼翼说，"那咱家地窖里那些粮食是哪来的？..."
"霜儿，那是你男人逼我这样做！"王奎有些生气，女儿嫁给赵磊，也没有得到多少好处，还害得他经常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王霜幽幽说："爹，您小声点！"
"我不是说了吗？赵磊那个王八蛋马上就要完蛋了。
爹，现在辞去大队长，等以后真查出来，就都可以推到赵磊身上。
他觉得自己是公社主任，有后台，就可以为所欲为，可这次县里是动真格..."
王奎身体首哆嗦，“霜儿，你不会是听风就是雨？”
“你怎么就盼望着赵主任下台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是他媳妇啊？”
王霜没好气说：“爹，我没有这样的男人，他根本算不上一个男人。”
她想到了楚峰，那才是她的男人。
"爹，你想被拉去批斗吗？隔壁村那个会计什么下场你不知道？"
“早点脱身，正好趁这次打猎队的队员闹，你要是不做大队长，村里的人对你怒气就会少了很多。”
“楚峰做了大队长，他会照顾我们王家的，楚峰人很好，相信我，爹！”
王霜想到自己身子都给了楚峰，以后就是一家人。
奎的脸色白了白。
他想起了那个被绑在树上两天三夜的会计，最后被人抬下来时己经没了人形。
王奎给自己倒了杯水，手有些抖，热水洒在了他身上。
他一口灌下去，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辞了大队长？
那我以后在大柳树村怎么抬得起头？
别人会怎么看我..."
"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王霜急得眼眶发红，"这几年经您手贪污的粮食有多少，您心里没数？饿死的人..."
"霜儿，那都是赵磊逼我！"王奎生气说，"饿死人那怎么也能怪我头上，就算不贪污那点粮食。
可是这样长时间的天灾！全国都在闹饥荒，该饿死照样饿死？"
王霜站起来，比父亲还高出半个头："爹！张婶家的小女儿死前肚皮薄得能看见肠子，而咱家那几天可是天天有肉吃..."
王奎目光呆滞，嘴唇哆嗦想要说是， 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爹！您想想，村民又不是瞎子，以前让您小心点，可是..."
"还不是你一首护着大彪，要不是大彪到处惹是生非，现在村民也不会恨上我！"
王奎的唾沫星子飞溅，"他以为自己的爹是大队长，姐夫是公社主任，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
"爹，赵磊姐那个王八蛋不是好人。
粮食大部分都进了他的口袋，真要出事，我相信他第一个把您推出去顶罪！"
“所以我们先下手为强，早点让他垮台，把罪都安在他的头上，还能落得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王奎又倒了杯水，这次洒得更多："不会的...磊子不会那么容易垮台...他在县里，真正是地区都有后台..."
王霜看到爹对赵磊是怕到骨子里，难怪赵磊让他干什么，他就乖乖的听话。
她声音放柔："爹，你相信我，楚峰才是我们一家的贵人，他偷偷给我通风报信。
我实话跟您说，等赵磊垮台，我有机会当上公社主任..."
"霜儿！"王奎打断她，"你不要胡说八道，公社主任怎么也轮不到你，赵磊垮台，你不要受到牵连就谢天谢地了！"
"你是不是疯了！"王奎颤颤巍巍说道。
王霜想到楚峰的话，轻声说：“爹，所以我才要早点和赵磊划清界限，劳动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只要能主动站出来揭露赵磊的累累恶行，举报丈夫，这样大义灭亲的行为，不但能让我安然无恙，还能获得广大劳动人民的拥护和爱戴。”
她想到自己以后能当公社主任，心跳如鼓。
王奎问：“霜儿，你为什么那么恨赵磊，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可爹是看在眼里，他一首对你都是很好的啊！”
王霜眼眶一红，“爹，我身体检查被他捏得青一块紫一块，他还不让我发出声音，把我嘴巴用毛巾堵住。”
“他就是一个畜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