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春时【梅梢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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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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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庆春时【梅梢春信】
作者:
过目还忘
本章字数:
4690
更新时间:
2025-07-09

白承落站在警备处灰铁大门前,手指无意识地着袖中的短枪。

"齐先生,这边请。"

看守领着他穿过三道铁门,每过一道,空气中的霉味便重一分。走廊尽头,探监室的铁栅栏泛着冷光,窗棂将暮色分割成惨白的菱形。

白承落整了整月白长衫的领口,确保第三颗盘扣里的氰化钾胶囊不会掉落。他的指甲缝里藏着新研的胭脂,遇碱变红——这是他与叶兰约定的暗号。

叶兰被两个狱卒架进来时,白承落险些打翻了茶盏。

他的蓝眼睛依然明亮,可黑发沾满血污,右手指关节扭曲变形,显然是被铁钳夹碎的。囚服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新伤——五瓣梅花的烙痕,边缘还泛着脓血。

"叶先生。"白承落声音微颤,指尖在桌下掐进掌心,"听说您想听《游园惊梦》?"

叶兰缓缓抬头,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最终停在他的眼睛上,他的眼神是那么坚韧不拔,坚定不移,好像下定了决心。

"有劳...齐先生。"叶兰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却故意加重了"先生"二字。

(暗处的书记官开始记录)

白承落轻抚琴弦,指尖下的《游园惊梦》突然变了调。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他唱到"遍"字时尾音陡然拔高,眼角余光瞥见叶兰的左手指尖在膝上轻叩:【哒、哒哒】。

摩斯密码的"G"——"有监听"。

白承落扇面一转,突然改唱《林冲夜奔》:"回首西山日又斜,天涯孤客真难度..."

他蘸着茶水在桌面画了个"十"字,又迅速抹去。叶兰的左脚在地上轻轻拖动——他在画地图。

(看守突然大声咳嗽,盖过鞋底摩擦声)

**第西折·传信**

"叶先生可还尽兴?"白承落倾身向前,玉佩从领口滑出。

叶兰的瞳孔猛地收缩——玉佩背面新刻的纹路他再熟悉不过:那是戏班行话"三更天,后台见"。

"唱...《挑滑车》..."叶兰突然剧烈咳嗽,一口血沫喷在审讯记录上。

白承落水袖一展为他拭唇,袖中暗袋接住叶兰用舌尖顶出的铁片——是从饭勺上磨成的钥匙齿模。

(走廊传来皮靴声)

"时候不早了。"白承落起身,广袖带起的气流扑灭了油灯。

黑暗中,他感到叶兰的手指划过他的掌心,用戏班密传的"指语"写下三个字:

『枪·匾后』

月光重新照进来时,白承落己恢复成名伶的倨傲。他迈出门槛,最后一句唱词混着梆子声飘回牢房: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

这是《桃花扇》里最悲壮的词句。

素白箭衣从樟木箱底取出时带着陈年的沉水香,衣摆内衬却用金线绣着北平布防图。白承落指尖抚过正阳门箭楼的纹样,那里有个针脚突兀的梅花结——三个月前叶兰假扮电力公司职员测绘时,被哨兵盘查,他搂着那人的脖子唱《思凡》,硬是在对方魂飞魄散间记下了火力点。

"班主!"小厮慌慌张张撞进来,"警备处王处长派人来取白蟒袍..."

白承落反手甩出水袖,三尺白绫"唰"地缠住门框:"告诉他,那袍子昨儿被老鼠啃了。"袖中滑落的却是件血渍斑斑的警服,第二颗铜纽扣上刻着百合花纹——正是从叶兰身上剥下来的那件。

"风华绝代"的匾额积着十年香灰。白承落蹬着《挑滑车》的高宠步跃上供桌,匾后暗格里静静躺着:

- 德制MP18冲锋枪零件,油布上沾着去年登台时的胭脂

- 六枚柠檬手雷,拉环系着《贵妃醉酒》的戏票根

- 牛皮本子记录着警备处换岗时间,字迹工整如叶兰抄写的法文诗

枪柄缠着褪色的水袖布,白承落组装时想起那夜后台。叶兰睫毛垂落如鸦羽,枪油蹭在脸颊像花脸妆,他说这冲锋枪拆开能藏进胡琴盒,白承落却笑他手指比旦角还灵巧。

突然一声瓦片响,屋檐上的猫踩碎了月光。

警备处西墙的狗洞前蔓草萋萋。白承落伏身时,玉簪在青砖上划出《夜奔》的鼓点。铁栅栏的锁芯恰好与齿模吻合,转到底时"咔"地轻响——像极了一个月前,叶兰在包厢用怀表机关截获密电的声响。

暗处突然伸出只伤痕累累的手,小指缺失处缠着染血的绷带。白承落一把攥住,却被反手拽进怀里。叶兰的呼吸喷在他耳畔:"刑讯室...有我留给王秃子的...礼物..."

(远处爆炸声震落墙灰,火光中映出叶兰蓝眼睛里跳动的金芒)

他们背靠背杀过第三道岗哨时,白承落才看清叶兰的装束:警服下摆撕开权作短打,腰侧别着王秃子的配枪,而真正致命的却是绑腿里那排手术刀——巴黎医学院的纪念品,此刻正插在追兵的喉结上。

"低头。"

白承落一个"卧鱼"仰倒,水袖甩出的簪刃钉入偷袭者眼眶。叶兰趁机换上弹匣,残缺的右手扣动扳机,子弹穿透两名敌寇的眉心,在尽头处碰撞出妖异的火花。

流弹擦过白承落的云鬓,翡翠耳坠应声而碎。

永定河废戏台的断垣下,叶兰突然跪地呕血。白承落撕开警服才看见后腰的贯穿伤——铁丝上倒刺勾出的血肉里,竟缠着半截德文电报纸。

"走..."叶兰塞来张塘沽港的船票,票根印着百合花纹,"找周老板...他认识你师父..."

白承落劈手夺过电报纸,上面用血写着「莫斯科指令:不惜代价护送白出境」。他突然想起叶兰总在发烧时呢喃的俄语单词,想起那支藏在怀表里的微型发报机...

追兵的狼狗吠声己到河堤。

戏馆后台的胡琴盒内,白承落找到了:

- 两本法国护照,照片页贴着《贵妃醉酒》的剧照

- 汇丰银行本票,金额正好是当时叶兰替他赎当铺玉佩的十倍

- 泛黄戏单背面题着:「若你读到这些,我当己成故土一抔雪。但请相信,叶府桃园那日,我袖中藏的本是求婚戒指」

“叶兰…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啊,为什么啊。为什么留我一个人痛苦啊…我不想走了叶兰,我要陪着你下地狱,上天堂啊啊…”

窗外飘来《夜深沉》的胡琴声。白承落扑到窗前,晨雾中有个穿竹青长衫的身影正走向码头,残缺的右手提着琴匣,左手指尖在空气中划着"勾脸"的手势——

就像每回白承落为他描眉时,总要抱怨的那句:"别动,画歪了。"

汽笛声响彻海河,一片雪花落在染血的戏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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