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结束后,京城的桂花落了满地。林砚和苏星忙着筹备婚事,西域少年们则跟着礼部官员学习礼仪,日子看似平静,可苏星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尤其是在锦绣阁试穿嫁衣时,那种被窥探的感觉格外强烈。
“这海棠纹绣得真妙。”苏星抚摸着锦缎上的纹路,花瓣的脉络里藏着极细的银线,是周明宇特意加的,在灯下会泛出微光,“只是这银线的走向,怎么瞧着像幅地图?”
林砚凑近细看,果然发现银线在裙摆处组成了个模糊的轮廓,像极了西域黑沙城的自流井地形。“周明宇不会平白无故绣这个。”他指尖划过银线交汇的点,那里绣着朵极小的西番莲,针脚比别处密了三倍,“这是在传递消息。”
正说着,锦绣阁的掌柜匆匆进来,手里捧着个锦盒:“周老板从江南派人送来的,说务必亲手交给林大人和苏姑娘。”
打开锦盒,里面是块巴掌大的玉佩,雕着半朵并蒂莲,与林砚母亲留给他的那半块正好契合。玉佩背面刻着行小字:“莲心藏针,祸起江南。”
“江南出事了?”苏星心头一紧,周明宇的织坊就在苏州,离苏家老宅不远,“会不会和三皇子的残部有关?”
林砚将玉佩收好,忽然想起秋猎时王莲提到的“西域细作”——当时只当是胡言,可结合这锦缎上的地图,恐怕背后另有隐情。“我去趟西厂地牢,再审王莲。”他叮嘱苏星,“你留在府里,别轻易出门,尤其是别去锦绣阁。”
可林砚刚走,苏星就收到了阿依古的消息:西域部落送来的盐砖里,掺了些黑色的粉末,遇水会变成剧毒,而这批盐砖的押送路线,恰好经过江南。
“周明宇是想提醒我们,有人在盐里下毒,而且源头在江南。”苏星立刻让人备马,她必须赶在盐砖抵达苏州前截住,“顺便查清楚,这锦缎上的地图,到底藏着什么。”
前往江南的路上,苏星发现身后跟着辆黑色马车,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很特别——和当年三皇子私兵乘坐的马车声一模一样。她故意拐进条窄巷,待马车追来时,突然放出提前准备的烟雾弹,趁乱掀开车帘,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个正在转动的铜制莲花机关,机关上刻着江南漕运的路线。
“是漕运!”苏星恍然大悟,毒盐是通过漕运送到江南的,而控制漕运的,正是当年三皇子的旧部,如今在江南担任漕运总督的李嵩。
抵达苏州时,周明宇早己在码头等候,脸色凝重:“苏姑娘,您可来了。李总督以‘整顿盐市’为由,查封了织坊,还说要捉拿‘私通西域的乱党’。”他递给苏星一张纸,上面是李嵩的布告,画着个西番莲标记,“这标记,和当年抄林府时用的一模一样。”
苏星看着布告,忽然想起林万山日记里的话:“江南漕运深处,藏着三皇子母族的根基。”她握紧那半块并蒂莲玉佩,“李嵩要找的,恐怕不是乱党,而是这个。”
当晚,苏家老宅遭人夜袭。刺客们首奔祠堂,却在供桌前被绊倒——苏星早就在地上铺了层撒了硫磺粉的细沙,刺客的脚印在月光下格外清晰,一路延伸到漕运总督府的方向。
“他们果然是冲着祠堂来的。”苏星看着脚印冷笑,祠堂供桌下的暗格里,藏着林万山当年收集的三皇子母族罪证,“看来李嵩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周明宇突然想起什么:“前几日李总督派人来买过海棠纹锦缎,说是要送给京城的贵人。我当时觉得奇怪,他一个武将,怎么会懂这些……”
苏星立刻赶往织坊,在仓库的角落里找到一匹未完工的锦缎,上面的银线赫然组成了祠堂暗格的位置图。“他是想借锦缎把消息传给京城的同党!”
就在这时,林砚带着萧景琰的亲兵赶到,手里拿着王莲的供词:“李嵩是三皇子母族的远亲,一首想夺回藏在江南的宝藏——那是三皇子母族当年搜刮的民脂民膏,就藏在漕运码头的地下密室里。”
供词里还提到,密室的钥匙,就是那对并蒂莲玉佩。
苏星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完整的并蒂莲中间,露出个极小的“漕”字。她抬头看向漕运码头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李嵩的船队正在装货,盐砖的白影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他们要把毒盐和宝藏一起运走。”林砚握紧长刀,“今晚,该了结了。”
月光下,苏家老宅的海棠树落下最后一片叶子,落在那匹海棠纹锦缎上,像一滴凝结的血。苏星知道,这场围绕着莲与盐的较量,终于要在江南的漕运码头,迎来最关键的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