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巅”顶层，总裁办公室。
气压低得能冻死企鹅。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消毒水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柴犬气息（虽然丧彪己经被Jason用最高级别的“隔离措施”——一个镶金边的宠物航空箱——暂时请出了现场）。
祝笑笑脱掉了沉重的独角兽玩偶服，露出里面皱巴巴的彩虹条纹T恤和工装裤，像个等待审判的小学生，局促地站在陆沉那张能当镜子照的乌木办公桌前。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惹祸的样品骨灰盒，指尖发白。
陆沉坐在宽大的办公椅里，背对着她，面向落地窗外那片被紧急用防雨布遮挡起来的、曾经价值连城的玻璃幕墙“伤疤”。阳光透过防雨布的缝隙，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投下冰冷的线条。他没说话，只是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根被骨灰盒挂钩“玷污”过的爱马仕领带，动作优雅得像在进行一场外科手术，但周身散发的寒气足以让室内结霜。
终于，他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手术刀，精准地落在祝笑笑身上。
一份文件被Jason无声地推到祝笑笑面前。纸张雪白，边缘锋利得像能割手。
“祝小姐，”陆沉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千斤重的压迫感，“这是‘云巅’幕墙的造价清单、品牌方溢价、工期延误损失、精神损害赔偿、名誉损失费、以及…我的领带清洁费。”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个骨灰盒，“还有，对‘永恒安眠’造成的精神污染的象征性补偿。”
祝笑笑的视线艰难地聚焦在文件末尾那个天文数字上，后面跟着的一长串零让她眼前发黑，感觉比刚才撞玻璃还晕。她努力咽下口水，试图挤出她招牌的“安抚式”微笑，虽然嘴角有点抽搐：“陆…陆总，这个…是不是有点…过于象征性了？您看，幕墙…它其实…呃…增加了采光通风面积？多环保啊！还有丧彪，它虽然忧郁，但很干净的！我给它用的都是纯天然无添加的宠物香波！至于这个盒子…”她举起骨灰盒，“样品！空的！您看，它多结实！当个笔筒也很有格调…”
“笔筒？”陆沉的声音陡然降温十度，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像敲在祝笑笑脆弱的小心脏上，“祝小姐似乎对‘格调’有独特的见解。或者，你更倾向于选择B方案？”
“B…B方案？”祝笑笑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报警。”陆沉薄唇吐出冰冷的两个字，“故意毁坏财物，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恶劣。”他目光扫过窗外楼下还没完全散去的记者，“加上社会影响极其负面。我相信，足够你在里面深刻反省，顺便思考一下…环保和格调的问题。”
祝笑笑腿一软，差点给这位“环保大使”跪下。报警？那她收养的十几只流浪猫狗怎么办？她的“彩虹驿站”怎么办？她还没给师父养老送终呢！
“不不不！陆总！我选A！我选A！”祝笑笑几乎是扑在桌子上，声音带着哭腔，“赔！我赔！砸锅卖铁，做牛做马我也赔！就是…就是能不能分期？一万年那种？”
陆沉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分期？”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祝小姐认为，你的信用额度，配得上这个数字的分期利息吗？”
“那…那怎么办？”祝笑笑真的要哭了。
陆沉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像是在评估一件残次品的剩余价值。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恩赐”的冰冷：“鉴于你身上唯一可被观察到的‘价值’，似乎是对某些低智商生物（比如那只忧郁的柴犬）有异常的安抚能力，而‘云巅’恰好服务于高端宠物及其…情绪不稳定的主人。”
他示意Jason。另一份文件被推到祝笑笑面前，标题赫然是：《“云巅”特殊客户关怀顾问聘用及债务清偿协议》。
“签了它。”陆沉的命令不容置疑，“债务转为薪酬抵扣。职位：特殊客户关怀顾问。工作地点：云巅。工作时间：24小时待命。工作内容：处理因你或类似你引发的、一切可能损害‘云巅’声誉的突发状况。以及，满足甲方（即我）提出的、合理的附加要求。”
祝笑笑颤抖着拿起协议，密密麻麻的条款看得她头晕眼花，只抓住了几个关键词：**24小时待命、随叫随到、债务清零前不得离职、甲方拥有最终解释权…** 这哪里是劳动合同，这是卖身契！还是终身制的那种！
“这…这不合理…”她弱弱地抗议。
“哦？”陆沉微微挑眉，身体前倾，无形的压迫感瞬间倍增，“祝小姐是更怀念B方案的‘合理性’？”
“…合…合理！特别合理！”祝笑笑秒怂，抓起Jason递来的笔，手抖得像帕金森。她深吸一口气，悲壮地在乙方签名处，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就在笔尖离开纸面的瞬间，被关在航空箱里的丧彪，不知是忧郁发作还是想助主人一臂之力，突然发出一声凄厉（且悠长）的哀嚎：“嗷呜————”
祝笑笑吓得手一抖，笔“啪嗒”掉在协议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难看的墨迹。
更绝的是，航空箱的门似乎没关严。一只忧郁的、带着泥土芬芳（源自陆总西装裤）的柴犬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缝隙里伸了出来，“啪叽”一声，精准地按在了祝笑笑刚签好的名字旁边！
一个清晰的、带着点忧郁气质的、泥乎乎的狗爪印，赫然出现在那份价值连城的“卖身契”上，覆盖了乙方签名的一部分。
办公室再次陷入死寂。
陆沉的目光，缓缓地从那个狗爪印，移到祝笑笑惨白的小脸上，再移到航空箱里一脸“关我屁事”的忧郁丧彪。
他缓缓摘下了白手套，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怖气息。他拿起那份被“双重玷污”（人签+狗印）的协议，金丝眼镜反射出冰冷的光。
“很好。”他薄唇轻启，声音平静无波，却让祝笑笑和Jason（以及航空箱里的丧彪）同时打了个寒颤，“债务关系，成立。附加条款：这只狗…以及它爪子上可能携带的未知病菌…现在，也归‘云巅’临时管辖了。Jason，给这位‘特殊顾问’和她的‘忧郁资产’，安排一个‘合适’的工位。离我办公室，”他顿了顿，强调道，“**半径三米以上。**”
祝笑笑看着那份盖着狗爪印的卖身契，再看看航空箱里一脸“生无可恋”的丧彪，最后看向陆沉那毫无温度的冰山脸，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在咆哮：
这波卖身，还搭上了狗子！亏！大！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