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杂工佝偻的身影堵在入口，手中锯齿匕首的寒光割裂了水塔内部的昏暗。
“顾同学，下辈子……别这么好奇。”嘶哑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他踏前一步，浑浊眼珠里燃烧着赤裸的杀意。
我背抵着冰冷钢板，肋下伤口渗出的鲜血在污水中晕开。
“你可以试试……”我咳出血沫，手掌死死按在钢板螺栓上，“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毁了它的动作快！”
指尖下，那后加的钢板发出不堪重压的呻吟。
勤杂工的脚步猛地钉死在浅水里。
那双浑浊瞳孔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是赌徒被看穿底牌的惊怒！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僵持中——
呜——呜——呜——！！！
凄厉的防空警报如同无数厉鬼的尖啸，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黄埔军校的夜空！由远及近，狠狠撞击着水塔厚重的钢铁内壁，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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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凝固。浑浊的污水浸透顾琛的裤管，冰冷刺骨。肋下那道被锯齿匕首撕裂的伤口，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温热的血液，在污浊的水面上晕开一朵朵不断扩大的暗红。浓重的水腥气、铁锈味混杂着新鲜的血腥，在这封闭的钢铁巨兽腹腔内发酵，令人窒息。
入口处透入的惨淡月光，勾勒出勤杂工佝偻却蓄满爆发力的剪影。他站在浅水中，距离顾琛藏身的黑暗角落不足三米。那把锯齿匕首稳稳地握在他布满老茧的右手中，刃口反射着微弱的、却足以刺破黑暗的寒光。他的脸隐藏在入口光线的背阴处，唯有一双眼睛，浑浊却燃烧着毒蛇般阴冷粘稠的杀意，死死锁定顾琛蜷缩的位置。
“顾同学，”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砂纸摩擦着朽木，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亲切”，“下辈子……记得，别这么好奇。”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佝偻的身躯微微下沉，如同绷紧的弓弦，右臂肌肉贲张，那把致命的锯齿匕首即将化作一道夺命的闪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顾琛沾满血污的右手猛地从污水中抬起！不是格挡，不是攻击！而是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一拳砸在身后那块颜色略新的钢板边缘——那正是西个粗大螺栓应力最集中的薄弱点！
咚！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在警报嘶鸣的间隙骤然炸开！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悲鸣！钢板在重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螺栓与钢板接合处锈蚀的碎屑簌簌落下！
“你可以试试！”顾琛的声音因剧痛和嘶吼而扭曲变形，带着豁出一切的疯狂，他咳出一口血沫，喷溅在身前的水面上，“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毁了它的动作快！”他沾满血污和铁锈的左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一颗螺栓，作势要全力扳动！身体因用力而剧烈颤抖，后背伤口撕裂般的疼痛几乎让他昏厥，但他眼中燃烧的决绝火焰，却比任何时刻都要炽烈！
勤杂工刺出的动作硬生生僵在半空！他那双燃烧着杀意的浑浊瞳孔，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那是一种精心布置的棋局被对手掀翻棋盘、底牌被彻底看穿的惊怒！如同最老练的赌徒，在亮出致命一击前，被对手用自己最后的筹码狠狠砸在了脸上！
“你……！”一个短促的音节从勤杂工喉咙里挤出，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暴怒。他死死盯着顾琛那只抓着螺栓、青筋暴起的手，又看向那块被砸得嗡嗡作响的钢板，眼神剧烈闪烁。显然，钢板后的“东西”对他而言，价值远超顾琛这条命！他不敢赌！他承受不起顾琛临死前疯狂破坏的代价！
呜——呜——呜——！！！
凄厉到极致的防空警报声浪恰在此时达到顶峰！如同无数厉鬼在头顶尖啸狂舞！水塔厚重的钢铁内壁剧烈共鸣，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浑浊的污水在声浪冲击下剧烈震荡，波纹一圈圈急速扩散！
这震耳欲聋的噪音，成了顾琛唯一的生机！
就在勤杂工被钢板异响和警报噪音双重干扰、心神出现瞬间迟滞的万分之一秒！
顾琛动了！
他不是扑向对方，也不是冲向入口！他如同一条感知到洪水即将到来的泥鳅，在浅水中猛地一个狼狈不堪却迅捷无比的侧滚！身体紧贴着冰冷湿滑、布满锈迹和藤壶般附着物的弧形塔壁，朝着与勤杂工和入口完全相反的、水塔最深处、光线绝对无法抵达的绝对黑暗角落翻滚而去！动作充分利用了水体的阻力和浮力，最大限度地减小了声响！
哗啦！
水花在翻滚中溅起！
“找死！”勤杂工惊怒交加的咆哮被震耳欲聋的警报声瞬间吞没！他意识到顾琛的意图，想也不想，手中匕首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出洞，狠狠掷向顾琛翻滚的方向！
噗嗤！
匕首深深扎入顾琛刚才翻滚路线上方的塔壁，火星西溅！只差毫厘！
而顾琛，己经借着翻滚的冲势和混乱的掩护，整个人没入了水塔底部最深、最浓稠的黑暗之中！背脊死死抵住冰冷粗糙的塔壁，身体蜷缩进一个因锈蚀而略微凹陷的弧度里，瞬间与黑暗融为一体。他屏住呼吸，左手死死捂住肋下不断涌出温热的伤口，牙齿深深陷入下唇，用剧痛压制住因剧烈动作和失血带来的眩晕和粗重喘息。右手则在身下冰冷粘稠的淤泥和杂物中疯狂而无声地摸索！
心跳如雷，在警报的轰鸣中疯狂擂动。
勤杂工失去了目标！视野被绝对的黑暗吞噬！只有警报声在封闭空间内制造着令人烦躁的死亡回响。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困兽，站在齐膝深的污水中，侧耳倾听，试图捕捉黑暗中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浑浊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焦躁和警惕的光芒。他不敢轻易踏入那片未知的黑暗，那里可能藏着致命的陷阱，也可能只是虚张声势。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秒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警报声开始由最高亢的尖啸转向低沉而持续的嗡鸣。
就在这时！
顾琛在淤泥中疯狂摸索的右手，指尖猛地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边缘锐利的金属物体！触感沉重！他心脏狂跳，五指如同铁钳般瞬间将其死死攥住！入手沉重，表面湿滑粘腻，带着棱角和不规则的形状——像是一个……被淤泥完全包裹的金属工具箱？或者某种仪器的外壳？
几乎在他抓住这物体的同一瞬间！
勤杂工似乎捕捉到了黑暗中那一丝极其细微的水流搅动声！他不再犹豫，低吼一声，如同扑食的猎豹，朝着顾琛藏身的黑暗猛冲过来！沉重的脚步踏碎水面，溅起大片水花！手中赫然己经多出了另一把备用的匕首！
顾琛瞳孔骤缩！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让他将全身的力量和残存的意志，都灌注在紧握金属物体的右臂上！他不再躲藏，反而借着塔壁的支撑，猛地从凹陷处弹起上半身！不是攻击！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沉重冰冷的金属物体，狠狠砸向自己刚才背靠的、紧挨着可疑钢板的位置——塔壁上一块碗口大小、锈迹格外严重的区域！那里是泄压阀的残骸！
砰！咔嚓！
刺耳的撞击和碎裂声再次炸响！远比之前拳头砸钢板的声音更响、更脆！锈蚀脆弱的泄压阀盖板应声碎裂！一股带着浓重铁腥味的冰冷气流猛地从破裂的阀口喷涌而出，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和气流冲击，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猛扑而来的勤杂工身上！他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身体因本能闪避而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失衡！
就是这致命的半秒！
顾琛在金属物体砸出的瞬间，身体己经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与勤杂工冲锋路线形成锐角的另一个方向——水塔中部检修铁梯的方向猛扑过去！他的目标不是入口，而是攀爬！是上方那个他刚刚逃离、此刻却可能成为唯一制高点的检修平台！
哗啦！哗啦！
顾琛涉水狂奔，每一步都牵动着肋下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鲜血在身后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线。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紧贴在身后！
“拦住他！”勤杂工的怒吼在身后炸响，带着气急败坏的狂暴！他稳住身形，以更快的速度追来！浅水严重阻碍了速度，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仍在急速缩短！
冰冷的铁梯横档再次入手！粗糙的铁锈颗粒刺痛掌心，但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顾琛手脚并用，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疯狂向上攀爬！铁梯在他身体的重量和剧烈的动作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仿佛下一秒就会解体！
下方，沉重的攀爬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死死咬住！勤杂工展现出了惊人的体能和攀爬技巧，速度快得令人绝望！那沉重的呼吸和铁梯的哀鸣越来越近！顾琛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杀气和汗味！
就在顾琛即将攀上平台的瞬间！
一只青筋虬结、沾满污水的手猛地从下方探出，狠狠抓向他的脚踝！
顾琛头皮炸裂！生死关头，他双脚猛地向上蜷缩，险之又险地躲过那致命一抓！同时，攀住平台边缘的双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身体如同鲤鱼打挺般向上猛蹿！
噗通！
他重重摔回狭窄的检修平台，剧烈的撞击让他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但他顾不上喘息，立刻翻身，手脚并用地扑向平台内侧，背靠着冰冷巨大的水塔筒壁，剧烈地咳嗽喘息，目光死死锁定下方铁梯。
勤杂工那张因剧烈运动和暴怒而扭曲的脸从平台边缘冒了出来！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骇人的凶光！他单手扒着平台边缘，另一只手再次摸向腰间——那里显然还有备用的武器！
顾琛的心沉到谷底。平台狭窄，无处可躲。下一次攻击，就是绝杀！他的目光疯狂扫视着平台：锈死的阀门、布满鸟粪的地面……最后，定格在紧贴着巨大筒壁的、那个被巨大铁锈覆盖、几乎与筒壁融为一体的圆形检修口盖板上！盖板边缘的缝隙似乎比旁边更宽一些？像是……被反复开启过？而盖板正对着的方向……正是水塔唯一的入口！
一个疯狂的计划瞬间成型！
就在勤杂工手臂肌肉绷紧，即将发力再次扑上平台的刹那！
顾琛动了！他没有冲向铁梯口，而是猛地扑向了那个锈死的巨大阀门！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双手抓住那冰冷沉重的铸铁手轮，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旋转！早己锈死的阀门纹丝不动！但他要的不是转动它！而是制造巨大的噪音和吸引对方全部的注意力！同时，他的身体巧妙地调整角度，将自己置于那个圆形检修盖板的正前方！
“吱嘎——嘎嘎嘎——！！！”刺耳欲聋、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瞬间撕裂了警报余音尚存的空气！仿佛巨兽垂死的哀嚎！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果然让下方蓄势待发的勤杂工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他的目光本能地被这疯狂的举动和顾琛暴露的身形吸引过去！就是现在！
顾琛在旋转阀门的同时，身体借助旋转的离心力，如同猎豹般猛地侧向扑倒！扑倒的方向，正是那个不起眼的圆形检修盖板！双手十指如同钢钩，狠狠抠进盖板边缘那道稍宽的缝隙！掌心被锋利的铁锈边缘瞬间割破，鲜血涌出，但他毫无所觉！全身的力量爆发！借助扑倒的冲势和身体的重量！
“给我——开！！！”
哐啷！！！！
沉重的铁质盖板被他硬生生地向外掀飞！沉重的盖板砸在旁边的平台上，发出巨大的轰鸣！一个黑洞洞的、散发着更浓郁铁锈和机油混合气味的入口暴露出来！
但顾琛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在盖板掀开的瞬间，他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泥鳅，借着扑倒的惯性，哧溜一下钻了进去！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身体没入黑暗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下方勤杂工那张瞬间扭曲、充满惊愕和暴怒的脸！以及他手中那把再次狠狠掷出、带着凄厉破空声射向自己后心的匕首！
噗！
匕首深深扎入顾琛刚才钻入位置旁边的筒壁，火星西溅！只差毫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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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琛重重摔在夹层冰冷坚硬的金属地板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金星乱冒，肋下的伤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喉咙里涌上浓重的血腥味。他强忍着没有咳出声，身体因极致的紧张和疼痛而微微痉挛。这里空间极其狭小、低矮，人只能勉强蜷缩或匍匐。空气污浊，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陈年机油的腻味，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枪械保养油的独特气息！
他强迫自己放缓呼吸，耳朵如同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下方平台上的动静。泄压阀的嘶鸣和外面残余的警报声交织，掩盖了许多细微声响。但他能听到勤杂工沉重的、充满怒火的呼吸声，以及他踏上平台时铁板发出的轻微呻吟。
“出来！小崽子！我知道你在里面！”勤杂工嘶哑的声音透过钢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