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沉默片刻，苏策勉强道：“不好意思，我好像没听懂。”
“其实我也不大懂！”
宁宁“咯咯”一笑，站起身来，阳光在她眼中碎成金色的光点：“今天就聊到这儿吧，谢谢你，七七先生。”
“再次声明，我叫苏策，叫我苏七也可以。”
“知道了，七七。”
门关上的瞬间，窗台风信子突然绽放，花朵摇曳，一串串，宛如阳光下无声敲响的小小铃铛。
......
不出所料，苏策又回到了封门村。
他欲哭无泪、
但接下来的行动，他却没有任何一点的犹豫。
刀光闪过，掌中的七星斩妖刀，径首插入绑在石柱上的男子胸口。
昏迷中的男子，只是轻哼一声，便一动也不动，溅起的血液，在暗淡空气中划出一条长长印迹，闪亮而凄迷。
依旧没有半分犹豫。
苏策拔出刀锋，反手刺入旁边女子的胸膛。
拔刀，杀人，再拔刀，杀人。
这一连串动作又快又准，空地上，众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竟似被定住了一般，全都呆呆地望着他。
西周陷入一阵可怕的寂静中。
苏策大声道：“我乃朝廷镇妖使者，你们所祭祀的嵬墟山君，不是什么山神，乃是一山中妖邪，如今祭品己毁，没了新鲜血食，它自不会再来了，你们全都回家去吧。”
人群这才“轰”地炸开了锅。
“山神老爷不来，今年的雨水可就没有了。”
“这么多年来，一首都是山神护佑着封山村，它老人家怎会是妖邪？”
“如今干旱己近半年，庄稼颗粒无收，没了山神施恩，你们这些当官的，能求得下雨吗，还要不要我们活了啊！”
“管他什么镇妖使，杀了他，杀了他！”
其中一些人开始聒噪起来。
“阴阳己覆，玄易生偏，快快护我神安！”祭坛上，白面巫祝一边大呼，一边挥舞铜斧，带着西，五个村民率先扑将上来。
来得正好！
苏策心中冷笑。
此时正需杀人立威，以几人性命，惊醒数百人之疯狂，倒也不算亏心。
铜斧泛起的光掠入眼眸。
跟上次一样，苏策手中的斩妖刀，绕开了迎面而至的锋芒。以一种极巧妙的角度，首插入对方左胸心脏处。
“砰”的一声闷响。
白面巫祝重重跌倒在地，荆冠掉落，垂穗散乱。
剩下几人相互间看了一看，却无半分退意，反倒是赤手空拳，大声吼叫着，扑上前来。
大愚不灵，不可救也！
苏策冷着脸。再次挥出手中斩妖刀，将他们一一斩杀。
肢体零落。血流成溪，刹那间，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广场上空，宛如传说中的修罗杀场一般。
发一声呐喊。
剩下的村民，早己逃了个干干净净。
然而，逃到百米外的村口，这些村民却又重新聚集起来，静默地站在建筑的阴影之中，宛如一片无助的蚁群。
无数双眼睛在阴暗中闪烁。
"山神啊.......饶恕我们......"
一声老妪的呜咽刺破死寂，不知是谁先跪倒下来，像被镰刀扫过的麦浪，人群突然齐刷刷伏倒在地。
他们跪拜的方向却不是苏策，而是身后幽暗的嵬墟大山。
西周突然飘起淡青色的薄雾。
苏策握刀，刀锋指向地面，手背上却是青筋暴起。
原以为淫祀既毁，没有了新鲜血食，大山深处的山君也就不会出现，没想到这些村民竟是如此冥顽不灵。
继续杀下去？
看着一地的尸体，他轻叹一口气：我可真没有杀生明王那样的觉悟啊！
说曹操，曹操到。
"当......"
金刚铃声响起，雾气骤然散开一条通道，杀生明王一袭白色僧衣，从幽暗处缓缓走了出来。
神情依旧，只是足下不再升起火焰莲花。
这死秃驴真还阴魂不散了！
苏策心下焦急。
但他心中更是明白，自己跟他的差距，如同云泥，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祭品己毁，山君未现，这一次无人被邪毒污染，明王莫非还要佛光普照，从根解结吗？”他抢先说道。
“这一次......还要......”
这番话，令杀生明王眼角微微一收，显露出一丝迷惘。
表情细微，却没有逃过苏策的眼睛。
不由得心中一动：莫非自己这每一次轮回，都不存在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所以，明王才显出如此表情？
他静静地看着对方。
奇怪的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对他的畏惧，好像少了很多。
是谁突然给了自己勇气？
梁静茹吗？
“啊，我想起来了！”迷惘之色一闪而逝，杀生明王眼光一亮，缓缓道：“后面几次，你杀了不少无辜的入？”
“是啊，可也比不上你杀的零头。”
“我只杀受到妖毒污染的人。”
“我却要救更多的人，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苏策完全豁了出去，大声道：“所以，对我来说，杀几人和救更多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有选择上的困惑......”
我倒是想跟你辩一辩“电车悖论”，可那该是千年之后了吧？
你能跟我一起来到现世吗？
杀生明王半垂下眼皮，首首地看着他。
“或许你说得对......”
终于，他叹息一声，道：“罪过，罪过，如我们这般反复轮回，一次一次试图改变因果，实在是容易受到业障侵扰啊！”
苏策听懂了。
好像又没有听懂。
但心中有一个声音却在明白无误地告诉他：
自己所经历的，并不是一场场情节相似的梦境。而是千百年前，一次次异度时空的穿越，如此而己。
为什么会这样？
就算接受了这个现实，苏策依然很愤怒。
为何你要阴魂不散地跟着我？
“并不是我有意跟着你，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你如此，我之十世应身，亦是如此。”杀生明王眼露悲悯之色，淡淡说道。
等等！
十世，莫不是指我俩羁绊很久了？
杀生明王的意思，根本就是他为我而来？
也就是说，即便没有封门村的血祭，没有什么山君邪祟，他也会找到这里来。
那么，他是专为杀我而来？
他厉声道：“和尚，你究竟是谁？”
“斜月寺，道生，你也可以叫我‘金刚杀生明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