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深夜，MRI检查室。
23点47分。
苏策躺在冰冷的检查台上，头部被固定在一个特制的量子场共振头盔中。
这台设备不同于常规，它的内壁刻满了细密的符文......不是装饰，据说是唐雨柔团队基于“生物磁场异常理论”而设计的导波结构。
“实验为何要在晚上进行？”他感觉有些怪异。
“初始阶段，我不想让更多人参与进来。”唐雨柔回答简单。
“不对，我觉得还有其他原因。”他坚持道。
“你这人警觉性蛮高的哈。”唐雨柔轻笑道，“实不相瞒，昨晚情绪激动之下，对实验潜在危险的估计好像漏掉了。”
“譬如......”
“记忆的拼接，修复，甚至编辑，可能会产生某些上的问题。”
“还有吗？”
“实验偏差过大的话，可能导致记忆污染或暂时性的人格分裂......我说的是最坏可能。”
这个......
苏策有些急了：“你可是专业人士啊，这么重要的问题，不是应该首先考虑到吗，怎么可能漏掉呢？”
“苏先生，实在很抱歉！”
唐雨柔叹了口气：“其实我这人吧，除了专业本身，对衍生问题的处理一般都不大在行，白天若不是宁宁提醒，怕到现在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
可我怎么觉得你很心机？
苏策心中吐槽：合着我都躺在台上了，你才跟我谈这个，是不是有点霸王硬上弓的意思呢？
可现在己无路可退了啊！
更何况还是为了“她”。
于是他很快就认了命：“好吧，来都来了，你看着办。”
"这就对了嘛！"
没料到他竟如此通达，唐雨柔大喜道：“我跟你说，问题交给宁宁，肯定能得到圆满解决的，至于你呢......放轻松，就当是一次闭目养神好了。”
“明白！”
"让我们先来看看你的大脑呵......."
随着唐雨柔指尖在全息投影上轻轻划过，荧光闪起，数据流如星辰般环绕苏策旋转。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
“奇怪，你的脑神经递质释放曲线，实在不同于常人。”她调出一组三维神经元成像，苏策的大脑皮层上，金色光点如星座般闪烁。
“这里，海马体与颞叶交汇处，出现了无法解释的纠缠态。”
"看不到，听不懂！"
她调出另一组数据，“你的γ波峰值远超40赫兹的平均值.......”
"更听不懂啊！"
"我也懒得跟你解释，反正，这样的情形，通常只出现在深度冥想的高僧，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濒死时灵魂出窍的体验者。”
苏策笑了：“听起来怎么既玄幻，又有点科幻哦。”
“不，这就是科学。”唐雨柔望向某个虚无之处，“七七，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
24时。
"3.5特斯拉场强准备，γ波段神经振荡同步率92%，启动经颅磁刺激序列。"
"准备第一次脉冲。"
电子合成音在舱内响起。
电极贴片开始释放微电流，苏策感到枕骨传来一丝细微震颤，只一瞬，视野边缘开始泛起淡金色光晕。
光晕如同有生命般向两侧延展，逐渐形成几何图案。
与此同时，脑颅深处，那些破碎了的的记忆开始共振，就像被调谐到特定频率的晶体。
我真的准备好了吗！
"夜晚再黑，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经比较大，麻痹也是勇敢表现......"
脑中突然冒出一段弱智歌词。
电子合成音不带任何情感地再次响起："记忆检索协议启动，α序列刺激准备就绪。"
"开始。"
嗡......
一组精准的经颅磁脉冲穿透颅骨，首达他的枕叶视觉中枢，刹那间，他然感到视野边缘爆发出麻麻的噪点噪点。
就像老式电视机失去信号时的雪花纹。
世界骤然扭曲。
MRI的穹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花萼楼精美的藻井彩绘 - 祥云、星宿、飞天......图案在他头顶缓缓旋转。
羯鼓声穿透耳膜。
杨妃的血珠悬浮在半空，折射出七彩光晕，每一滴里都映着不同的图像碎片。
圣人的怒吼被拉长的很长很长。
像某种远古巨兽的咆哮......
刀光消散，七道交错星轨化作淡淡轻烟......无数闪亮的星针在空中划出蓝色轨迹，却定格成一道未完成的星图......
"落原......星星......"苏策试着伸出双手。
"神经递质浓度异常！"
“γ波振幅突破安全阈值......苏先生.......七七，放松，不要主动回忆！” 唐雨柔的声音仿佛从水下传来，模糊而遥远。
警告己经晚了！
放松......怎么才能放松啊......一股巨大的，原始的恐惧感瞬间席卷全身。
心跳骤然飙升，瞳孔扩张，冷汗浸透了背心。
就在他意识即将崩溃的瞬间，头盔内壁的量子点符文亮起蓝光。
这是预设的光遗传学制动装置，473纳米波长的激光，精准照射进他的前额叶皮层，抑制过度活跃的神经元。
"啊！"
无声的尖叫在脑中炸响，强光闪过，苏策被猛地拉回现实。
他剧烈喘息着，发现自己仍躺在MRI舱内。头盔的蓝光正在逐渐消退，但太阳穴的抽痛，却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第一次刺激试验结束。"
唐雨柔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他抬起颤抖的手，摸到了满头的冷汗。
......
凌晨00:23。
唐雨柔调出一组全息投影，上面是苏策的脑电波与磁场波动叠加图。
“人类意识的本质，是量子态的叠加与坍缩。” 她指尖轻划，图像分解成无数光点，“理论上，如果能控制这种坍缩过程，就能进入人的底层意识......”
她的眼神纯粹而炽热。
似乎还带着某种令人生畏的偏执。
"唐小姐，这些你都说过，我想知道刚才的试验结果。"
"海马体激活程度超出预期。"
"就这个......"
"是啊，难道你还不够满足？"唐雨柔朝他嫣然一笑，上身只是微微前倾，便己呈现出一个惊人的S型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