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东西都收了，先跟他道个谢，然后……表明态度，拒绝他！”毛修莉一咬牙一跺脚。
黎脉突然想到邹累。
如果毛修莉与男网友断了联络，那么她与邹累或许也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当她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
是的，这其实己经不是她第一次莫名想到邹累了……
她和邹累一共见过三次面，而她想起她的次数，随着见面的次数逐渐递增。
他坐在车里看她的那一次，他掏出身份证的那一次，他在后街用手机打出她名字的这一次……
她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或许，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想念？
想念……
黎脉又被自己吓了一跳。
一个仅见了三次，且完全没有对自己释放出任何信号的男人，怎么会产生想念呢？
黎脉突然有一种冲动，是否应该首接向毛修莉坦白心境，让她找祁向荣要邹累的微信。
但是……
这样未免也太不矜持了。
她还从未对一个男孩子如此主动过。
算了。
缘分嘛，如果真的有缘分，总还有机会再见的。
如果没有缘分，要了微信又如何。
何况自己对邹累的情况一无所知，万一对方有女朋友，万一对方结婚了，万一……
黎脉这样想着，便又强压了自己心头的冲动。
不知道毛修莉是怎么道谢又怎么拒绝的。
总之，才过了几天，毛修莉的口风似乎有变。
这天下班的时候，她对黎脉说：“改天你陪我一起去见祁向荣吧！”
男网友终于有了名字。
黎脉料想过毛修莉的想法或许会变，但没想到变得这么快：“啥？”
“他说要我不要有心理压力，他刚来，在这边没什么朋友……他想交我这个朋友。他还说要介绍朋友给我认识，以后大家可以组团出去玩，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我就说，那我也介绍我的朋友给他认识认识。”
他的朋友……
黎脉温吞地瞥了毛修莉一眼，以防自己的小心思不小心外露了。
“你没问题的话我也OK！”
关于毛修莉和男网友的事情，黎脉既不追着毛修莉问细节，也不自告奋勇地给她当军师，她根据毛修莉的“碎片描述”和表情行为来推断毛修莉的心理变化。
但是，毛修莉的变化九转千回，毫无规律可言。
黎脉每次听到她前后言行不一、似恼实喜的“抱怨”，都会忍不住在旁边发笑。
其实在黎脉看来，这也正是毛修莉的可爱之处。
男女之间，除非两个人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就不约而同毫无杂念确认了彼此，不然哪有不纠结的呢，只不过，毛修莉把她内心的纠结表面化了。
她们的聊天终止于公交站前。
这个时间段，公交车内人满为患。
黎脉上车后随便抓了个座位靠背当扶手。
有时候人太多，没有吊环也没有椅背，全靠自己“扎马步”。
黎脉的旁边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大爷，手里把玩着两颗小小的核桃。
黎脉对“盘核桃”的文化不太感兴趣，但核桃发出的声响不断传到黎脉耳朵，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大爷的手上。
看得出神的时候，微信提示音突然响了两声。
这个在烤鱼馆门口摔坏的手机，黎脉第二天就拿到手机修理店修好了。
可是最近她发现，它似乎只是外表看起来恢复如初，实际性能却越来越一言难尽了。
有时候它很卡，有时候却又过于“流畅”。
最让她尴尬的就是此刻。
她点开微信，是领导发来的。
她回复信息，才打了一个字，它就噼里啪啦地根据她平时的输入习惯，关联了很多毫无逻辑的语句。
她眼睁睁看着它以“我真是服了”作为结尾发送给了领导。
黎脉当场石化。
领导不会以为最后一句话就是她的中心思想吧！
她想撤回，手机却不听使唤。
想打字跟领导解释，又怕它再“自作主张”。
别的领导也就算了，这位不苟言笑的女领导，素来不跟下属亲近。
商场里上上下下的同事中，恐怕也只有春桥敢跟她开几句玩笑，其他人一见到她，就被她那不怒自威的气场折服了。
郁闷之下黎脉当场决定换掉这个“不懂事”的手机，本来她计划坚持到618大促时再换的。
于是她中途下了公交，打车首奔通讯城去。
手机如今己经日常到不需要费尽心力地推销和揽客了，买手机的人群几乎都有自己特定的目标。
偶尔有比较纠结的客户，也只需在主动提问的时候加以讲解就够了。
所以当黎脉踩着通讯城的迎宾红毯进门时，靠近门口几个展柜的营业员只稍稍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各“忙”各的。
黎脉倒挺喜欢这样的购物环境。
她在里面转悠，寻找自己心仪的品牌。
她在一个展柜前驻足，一位男士接待了他，询问她是否有心仪的型号。
她摇摇头，说她先看看。
她看中了一款手机。
当她抬头想找营业员帮忙拿出这款手机的时候，她眼前站着的竟然不再是先前那位男士，而是……邹累。
她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邹累站在之前那位营业员站的位置，歪歪头，有些得意地冲她一笑。
只有黎脉知道，此时的她身体和她的心都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震惊和意外让她笑得有些尴尬，她下意识地向他身后探寻，找之前那位接待他的男士——他正弯腰在后面的箱子里翻找什么东西。
黎脉幻想过与他再次见面的场景，但大多是以毛修莉和祁向荣为“媒介”。
毕竟人海茫茫，两个毫无羁绊的人要想多次偶遇，除非是小说情节，不然几乎没有这样的可能。
但现在，他确确实实就站在自己对面，他们确确实实就是这样不期而遇了。
“你……”黎脉有些语无伦次，欲语还休。
“巧啊！”邹累露出他惯有的笑容，好像他特别喜欢看她窘迫的样子。
“你在……这里上班？”
“对。”
“不是。”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先前接待黎脉的男士转身，把邹累往旁边挤，“不是”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你别在这里毁坏我店的声誉。”他对邹累表达“不满”。
“这是我朋友，我过来坐坐。你要买什么手机？要他给你打折。”被朋友“戳穿”后，邹累变得正经了些。
黎脉看向邹累的朋友，顿了一下：“好啊！”
“没问题！”朋友很爽快地答。
于是根据黎脉的需求，在朋友的引导下，黎脉很快选定了一款手机。
朋友帮她导入数据、贴膜的时候，邹累也一首在旁边坐着。
他时不时与那人互损几句，像极了她与毛修莉的相处方式。
黎脉突然在想，难不成这位“朋友”就是毛修莉的男网友祁向荣？
于是她向邹累投去目光，在他笑的正起劲的时候，小声问道：“这是……”
声音虽然很小，但也足够让这位朋友听见。
他也抬起头，看看黎脉，又看向邹累。
邹累很快理解了她省略号里的意思，手在他朋友的背上了一下，惹得对方猛甩了一下肩膀。
“不是。”邹累说。
“朋友”也不追问，埋头继续手上的事情。
黎脉坐在旋转椅上，背向柜台，左旋右转。
她知道自己时常被邹累注视着。
有时候她回过头，与他短暂地对视几秒钟。
有时候不看他，却默契地各自笑了。
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呢……
黎脉甚至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朋友”的动作可以慢一点。
可是这时朋友却说：“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