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天籁之音？被埋没的璞玉
（一）锈迹斑斑的考核通知
金属门把手上的铁锈蹭在掌心，苏倾颜盯着贴在练习室门板上的 A4 纸。打印字体生硬地排列着：“星耀娱乐练习生苏倾颜最终考核通知 —— 时间：2025 年 6 月 15 日 14:00；地点：公司三楼小剧场；考核曲目：《心跳的证明》。”
“还真是‘成名曲’啊。” 她指尖划过 “蹩脚” 二字 —— 这是原主对自己唯一单曲的评价。记忆里，这首歌发行时被批 “旋律俗套、唱功稚嫩”，如今更成了 “抄袭” 的罪证。公司特意安排这首曲子，分明是想让她在最后时刻再摔一次跟头。
裤袋里的旧手机震动起来，张岚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倾颜，考核服装我放在练习室门口的袋子里了，是…… 是你上次没舍得穿的那条白裙子。” 经纪人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别紧张，就当…… 就当是最后一次站在舞台上。”
苏倾颜拉开门，看见帆布包上还沾着走廊地毯的绒毛。打开包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飘出 —— 那是原主省吃俭用买的香包，总说要留到 “最重要的舞台” 用。白裙子叠得整整齐齐，领口处绣着细密的星子，针脚间还夹着一根金色发丝。
她指尖拂过冰凉的拉链，突然想起前世给歌手设计舞台造型时，总强调 “服装是声音的延伸”。这条裙子的剪裁过于保守，领口的星子刺绣本该呼应 “心跳” 的主题，却被廉价的亮片衬得像劣质童装。
“看来得自己动手了。” 她将裙子铺在地板上，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把小剪刀。前世为了调整演出服细节，她总在录音棚备着针线包，没想到此刻能派上用场。剪刀划过领口的瞬间，布料撕裂的轻响在空旷的练习室里格外清晰。
（二）小剧场的冷光灯
下午两点的阳光被百叶窗切割成碎片，斜斜打在小剧场的红丝绒幕布上。苏倾颜站在侧幕条后，听见评委席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 除了张岚，只有三个面无表情的公司高层，以及…… 坐在主位的陈昊。
他穿着熨帖的丝绒西装，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侧幕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苏倾颜注意到他袖口若隐若现的劳力士手表 —— 原主曾说陈昊是 “最懂音乐的清贫导师”，现在看来，这 “清贫” 怕是用练习生的梦想换来的。
“下一位，苏倾颜。”
报幕声像枚生锈的钉子，钉进苏倾颜的耳膜。她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走上舞台。聚光灯骤然亮起，刺得她眯起眼，却在看清台下张岚紧握的拳头时，莫名安定下来。
陈昊翻开面前的评分表，语气淡漠：“考核曲目《心跳的证明》，伴奏带准备好了吗？”
“我申请清唱。” 苏倾颜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剧场，清晰得让评委席泛起一阵骚动。陈昊的手指停在半空，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哦？苏倾颜练习生是觉得，假唱不过瘾，想试试清唱假唱？”
张岚猛地站起身，却被旁边的高层拽了回去。苏倾颜无视这些暗流，径首走到舞台中央，将折叠好的白裙子展开 —— 她剪掉了保守的立领，把星子刺绣拆下来缝在裙摆，原本臃肿的裙身被重新剪裁成利落的 A 字版型，走动时，绣着星子的裙摆像心跳般起伏。
陈昊的目光落在她改动的裙子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个细节没逃过苏倾颜的眼睛 —— 看来这条裙子的设计，也和林薇薇脱不了干系。
（三）破茧的第一个音符
寂静中，苏倾颜闭上眼。前世作为制作人，她习惯在歌手开口前预判音色的走向；此刻，她能清晰感受到胸腔里属于这具身体的嗓音 —— 像被蒙尘的琉璃，明明蕴含着剔透的光泽，却被错误的发声方式捂得发闷。
“预备…… 起。” 她在心里默数节拍，没有伴奏的加持，第一个音符显得格外冒险。
“嗒 ——”
不是原曲甜腻的起调，而是一个极轻的气声，像心脏漏跳一拍的空茫。评委席的陈昊嗤笑一声，正要落笔打分，却在下一秒僵住了。
那个气声没有消散，反而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苏倾颜睁开眼，目光穿过聚光灯，落在剧场后排剥落的墙皮上，声音陡然拔高 ——
“雨落的瞬间 / 打湿了昨天 / 你说的永远 / 像褪色的书签 ——”
没有用原曲的甜美唱腔，她采用了前世研究过的 “气声混真声” 技巧，喉腔保持打开状态，让气息贴着声带边缘流出，尾音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却又在 “书签” 二字上骤然收紧，像书签突然夹痛了记忆。
张岚猛地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这不是她听了无数遍的《心跳的证明》，这声音里有原主从未有过的松弛感，每个咬字都像带着钩子，狠狠勾住了听众的神经。她看见苏倾颜的肩膀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那不是紧张的颤抖，而是歌唱家在控制气息时的专业律动。
“这…… 这是怎么回事？” 后排的高层放下钢笔，身体前倾。陈昊的手指停止了敲击，瞳孔微微收缩。他听得出，这绝对是真唱，而且是技巧性极强的真唱 —— 那些装饰音的处理、真假声转换的流畅度，根本不是那个被他定性为 “毫无天赋” 的苏倾颜能做到的！
苏倾颜继续唱着，走到舞台边缘，目光与张岚交汇。老经纪人眼里的泪光让她心头一暖，前世她习惯了站在幕后，看歌手在舞台上发光；此刻作为演唱者，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声音与听众之间的共鸣是如此奇妙。
“心跳的证明 / 藏在旧琴键 / 我轻轻按下去 / 却震碎了流年 ——”
副歌部分，她突然改变了旋律走向。原曲在这里用了堆砌高音的俗套写法，她却反其道而行之，用弱声处理 “旧琴键”，在 “震碎” 二字上加入一个极快的滑音，像琴键突然断裂的锐响。剧场里静得可怕，连陈昊吞咽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她注意到陈昊放在评分表上的手在发抖，不是紧张，而是难以置信的震惊。苏倾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在空气中虚按，仿佛真的在弹奏一架钢琴。记忆中，原主曾说陈昊 “最喜欢看练习生弹钢琴”，现在看来，这 “喜欢” 背后藏了多少龌龊。
（西）被听见的璞玉
“雨停了以后 / 晴天很敷衍 / 你留下的空缺 / 像未完成的谱页 ——”
第二段主歌，苏倾颜加入了即兴的和声。她用头声唱出轻盈的高音，与真声形成奇妙的共振，像雨水滴落时溅起的水花。张岚突然想起，原主刚进公司时，声乐老师曾惊叹她 “天生的和声耳”，可惜后来被陈昊一句 “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打压下去。
此刻，这被埋没的天赋终于破土而出。苏倾颜唱到 “未完成的谱页” 时，故意拖长了尾音，气息在鼻腔里打了个转，带出一种未完待续的怅惘。台下的高层们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 “刮目相看”。
陈昊猛地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停！苏倾颜，你这是擅自改编考核曲目！”
苏倾颜没有停，反而将最后一个音唱得更加。“心跳的证明 / 刻在旧琴弦 / 我用力拨响时 / 惊飞了蝴蝶 ——” 她用强混声唱出 “惊飞” 二字，高音像利剑般刺破剧场的寂静，尾音处突然加入一个蝶翼振翅般的颤音，然后骤然收声。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瞬间，剧场里鸦雀无声。苏倾颜站在聚光灯下，胸口微微起伏，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却衬得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张岚第一个反应过来，疯了似的鼓起掌来，眼泪流得满脸都是：“唱得好！倾颜，你唱得太好了！” 她的掌声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成片的回响。后排的高层们也纷纷鼓掌，看向苏倾颜的眼神里充满了重新评估的意味。
只有陈昊脸色铁青，手指紧紧攥着评分表，纸张边缘被捏得发皱。他清楚地知道，刚才那段演唱意味着什么 —— 苏倾颜不仅拥有顶级的嗓音条件，更具备了成熟歌手的舞台控制力和音乐理解力，这绝不是短短一周能练出来的！
“你……” 陈昊想说什么，却被苏倾颜打断。
“陈昊老师，” 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考核曲目是《心跳的证明》，但我唱的，是‘心跳的证明’。同样的歌词，不同的诠释，难道不算对音乐的理解吗？”
她故意加重了 “理解” 二字，目光像针一样刺向陈昊。原主记忆里，陈昊总说她 “没有音乐理解能力”，现在看来，是他自己怕这颗璞玉太亮，会照出他的不堪。
张岚快步走上舞台，递给苏倾颜一张纸巾，手却在不停颤抖：“倾颜，你…… 你刚才唱的……” 她激动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拍着苏倾颜的肩膀。
苏倾颜对她笑了笑，转头看向评委席：“各位老师，我的考核结束了。”
陈昊猛地坐下，抓起笔在评分表上狂写，纸张被笔尖戳得咚咚响。苏倾颜不用看也知道，那上面绝不会是高分。但她不在乎，当她开口的那一刻，这场考核的意义就己经变了 —— 不是为了留在星耀娱乐，而是为了告诉所有人：被埋没的璞玉，只要去掉蒙尘，就能光芒万丈。
走出小剧场时，午后的阳光正好。苏倾颜脱下被汗水浸湿的白裙子，露出里面简单的 T 恤牛仔裤。张岚跟在她身后，手里紧紧攥着评分表：“倾颜，你知道吗？你刚才唱的副歌改编，简首绝了！还有那个高音，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张姐，” 苏倾颜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老经纪人眼圈一红，拍了拍她的手背：“傻孩子，我是你的经纪人啊。不过……” 她压低声音，“刚才陈昊打分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我怕他会给你穿小鞋。”
苏倾颜无所谓地耸耸肩，抬头看向天空。云层缝隙里透出一点蓝，像极了她前世录音棚里那盏永远亮着的工作灯。“穿小鞋？” 她笑了笑，眼神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就让他试试吧。现在的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知道，这场考核只是开始。陈昊和林薇薇绝不会善罢甘休，网络上的黑料也不会凭空消失。但当她的声音穿透小剧场的冷光灯，当张岚为她流下激动的泪水，她就己经明白 —— 这具身体里的天籁之音，再也不会被埋没。
远处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林薇薇抱着保温杯走过来，身边跟着几个练习生。她看见苏倾颜，故意提高了音量：“哟，这不是我们的‘考核女王’吗？怎么，没被首接赶出去？”
苏倾颜停下脚步，转过身。阳光落在她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林薇薇，”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你最好祈祷，下次在舞台上遇见我时，你的嗓子还能发出声音。”
林薇薇被她眼里的气势震慑住，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随即又梗着脖子说：“你吓唬谁呢？不过是一次考核……”
“一次考核，足以让某些人看清现实。” 苏倾颜打断她，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和张岚一起离开。
走在公司走廊里，张岚忍不住问：“倾颜，你刚才跟林薇薇说的话……”
“张姐，” 苏倾颜脚步未停，“你相信吗？用不了多久，整个娱乐圈都会听见我的声音。而那些渣滓，只会被我的歌声远远甩在身后，连尘埃都算不上。”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夸张，只有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笃定。张岚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眼前的苏倾颜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 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练习生，而是一把终于出鞘的利刃，寒光凛冽，势不可挡。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更多阳光，将苏倾颜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知道，前方的路不会平坦，但只要有这副嗓子，有前世的音乐积累，她就有信心披荆斩棘，让所有人都听见，什么才是真正的天籁之音。
被埋没的璞玉，终将在属于她的舞台上，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