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阿拉城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建州左卫指挥使觉昌安,卸去甲胄,身着素服,手捧印信兵符,在长子塔克世及一众面如土色的贵族簇拥下,徒步走出城门,向着雪原上那支沉默如山的明军铁骑,深深拜伏下去。
“罪臣……觉昌安……率建州左卫……归降大明皇帝陛下!乞……乞陛下天恩浩荡!”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无尽的屈辱与绝望。
戚继光端坐马上,目光冰冷地扫过跪伏在地的建州贵族,最终落在觉昌安身上。他没有下马,只是举起尚方宝剑:“绑了!押下去!严加看管!其余人等,放下兵器,听候发落!入城!接管防务!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命!”明军将士如同潮水般涌入佛阿拉城,迅速控制了各处要害。曾经喧嚣的女真王城,此刻只剩下风雪呜咽和压抑的哭泣。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飞向抚顺关,飞向京城,飞向大明的每一个角落!
“戚继光奇袭佛阿拉,迫降觉昌安!”
“辽东大捷!建州之乱平定!”
举国沸腾!京城的阴霾被这辉煌的胜利一扫而空!酒楼茶肆,街头巷尾,人人都在传颂着戚继光的威名和皇帝的英名!
皇宫,武英殿。
张伟看着戚继光和王勋的捷报,脸上却并无太多喜色。他体内那淡金色的核心微微跳动,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胜利来得太突然,觉昌安投降得太干脆……还有那“冰渊之心”和天池龙魂……
“陛下,此乃天佑大明!戚将军真乃国之柱石!”张永喜形于色。
“柱石?”张伟放下奏报,目光深邃,“觉昌安是枭雄,不是懦夫。他投降,是迫于天池龙魂之威和戚继光兵临城下之危。但其心中仇恨未消,黑水萨满的根基也未除。额勒登呢?”
“据报,重伤昏迷,被一同押解回京途中。”张永回道。
“严加看管!此人邪术诡异,绝不能让他再兴风作浪!还有那‘冰渊之心’的碎片,务必收集,交由李时珍和孙药痴研究!”张伟顿了顿,“戚继光和王勋,暂留辽东,整饬防务,清剿余孽,安抚归附女真诸部。尤其是……那个阿穆尔,妥善安置,或可重用。”
“是!”张永领命,随即低声道,“陛下,还有一事。影十三……在王守仁大人以《正气歌》引动文华殿浩然正气辅助下,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豹房密室。
影十三依旧躺在床上,但脸色不再灰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王守仁端坐床边,手中并无书卷,而是闭目凝神,口中低声吟诵着文天祥的《正气歌》。随着他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声音,一股堂皇、刚正、凛然不可侵犯的浩然之气,如同无形的暖流,弥漫在密室之中,与影十三枕边那枚黑色骨牌散发的幽光形成微妙的对抗。
骨牌上的裂痕在浩然之气的冲刷下,幽光似乎被压制了一瞬。就在这一瞬!
影十三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开始剧烈地转动!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身体微微颤抖!一段段破碎而恐怖的记忆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了邪魂的封锁,涌入他复苏的意识!
极北苦寒之地,终年笼罩在黑暗与风雪中的巨大冰窟——黑水总坛!
祭坛上耸立的、比孝陵核心更加庞大、更加邪恶的幽蓝晶体!晶体中封印的、不断咆哮挣扎的恐怖巨兽虚影!
无数被锁链捆绑、在萨满邪术下痛苦哀嚎、被抽取生命力献祭的各族奴隶!
一个笼罩在厚重黑袍中、气息比金陵那大祭司更加深邃恐怖的身影——黑水教大祭司!他手中把玩着另一枚形态略有不同、却同样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黑色骨牌!
大祭司对着祭坛下跪伏的各族萨满(包括额勒登)宣布:“……钥匙……终将齐聚……圣兽……必将挣脱束缚……吞噬龙气……重临世间……”
“啊——!!!”影十三猛地睁开双眼,发出一声凄厉而充满恐惧的尖叫!他眼中不再是茫然或幽蓝,而是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清醒的惊骇!
“总坛……在极北……寒渊之眼……还有……钥匙……在……在大祭司手里……圣兽……要醒了……要吞噬……吞噬所有龙气……”他断断续续地嘶吼着,紧紧抓住王守仁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肉中,“阻止……阻止他们……不然……世界……毁灭……”
说完,他再次脱力,陷入昏迷,但这一次,是深度沉睡,而非被邪魂压制。
王守仁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影十三带来的信息,比想象中更加可怕!黑水教的总坛,另一把钥匙,即将挣脱束缚的圣兽本体……这己非一国之患,而是倾世之灾!
张永急匆匆地走进密室,带来了辽东的最新密报:“王阁老!戚将军急奏!他们在清点佛阿拉战利品时,发现觉昌安密室中……有一份与极北之地(标注为‘寒渊之眼’)往来的密信!信中提及……‘圣兽复苏在即’,‘需最后一把钥匙’……而最后一把钥匙的线索,似乎指向……指向了……”
张永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看向昏迷的影十三,又看向王守仁:
“指向了……陛下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