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皇后盯着裴卿禾，语气很是担心。
李璟大步匆匆走到裴卿禾身边，看了看她身上的红痕，转头大声斥责，
“太医怎么还没来？？”
他这着急的语气让殿内众人心惊，这些日子裴卿禾在宫里读书的消息早己传遍京城，大皇子视她为亲妹妹的传言果然不假。
皇帝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盯着自己儿子，若有所思。
很快太医来了，看了一会喂了一粒药丸。
“丞相不必担心，这螃蟹本就是发物，大寒易敏，有不少人如同小姐一般吃下后发红瘙痒，及时服下药丸即可，不会有性命之忧。”
“多谢太医。”
太医走后李璟回到座位上，刚想喝口水却不曾想与皇帝对视上，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皇帝脸色都没多大变化，只是手指捏了捏衣角。
宴会散去后李璟跟着皇帝到了书房，他站在一旁没出声，皇帝坐在椅子上翻了翻奏折。
“啪”的一声，一本奏折被扔在书案上。
李璟听到动静立刻跪下，
“父皇息怒。”
皇帝见他这般，身子往后靠了靠，盯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冷笑一声，
“息怒？朕如今是看不透大皇子的心思了，做局做到你老子头上，李璟，你很有出息。”
听到这话李璟低了低头，没敢回话。
“你看上她了？”
“是。”
“她才六岁，你个畜生。”
“儿子并无任何不轨之举。”
皇帝白了一眼，
“那你要朕怎么跟裴相开口，让他把自己六岁的女儿许给你？”
“你不要脸朕还要脸！！”
伴随着几声拍桌声，皇帝气的脸色通红，
“从今日起，你不许再见小卿禾。”
李璟“扑通”一声，重重磕在地上，
“儿子心意己决，求父皇成全。”
听到动静皇帝心疼的往前顷了顷身子，前两日才吐血，身子好转没多久，他身边的太监陈允也悄悄附在耳边，
“皇上，大皇子身子经不起折腾。”
皇帝抬了抬手，陈允退至一旁。
“小卿禾朕和你母后也很喜欢，可她到底是个小女娃娃，如何赐婚？？”
李璟一听皇帝这是松了口，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
“父皇可先赐给卿禾郡主之位，日后等她大了再赐婚，也可断了其它人家的念想。”
“你倒是会盘算，朕看还是早日退位，皇帝的宝座让给你好了。”
李璟低头笑了笑，
“父皇太抬举儿子了，朝中若一日没有您坐阵，岂非乱套？”
“哼。”
皇帝冷哼一声，转头对着陈允吩咐，
“去相府传旨，初雪的时候让小卿禾来宫里画雪景。”
“是。”
“儿臣多谢父皇。”
李璟跪在地上磕头，嘴角止不住的扬起。
“起来吧，身子骨还没好全。”
“在外注意举止，别让朕听到风言风语。”
“是。”
长春宫里，皇后坐在主座上喝茶，怀着贵子的安贵人走了进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你有身子，快坐下。”
安贵人站起身，有些欲言又止，皇后了然于心，抬抬手把人都打发了出去。
“说吧，有什么事？”
安贵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臣妾想用这个孩子求皇后娘娘一个恩典。”
皇后听完有些震惊，又很快镇定下来，
“安贵人，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臣妾清楚，请皇后娘娘成全臣妾。”
皇后看着她的身影，单薄瘦弱，日日送去滋补的佳品也没能让她丰腴一些，再加上总是听宫女说她喜欢放风筝，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起来说话，你还有身子呢。”
安贵人没动，擦了擦眼泪，
“臣妾本是低贱的宫女，因偶然的机会才成了贵人，还有了孩子，若不是皇后娘娘照拂，臣妾母子怕是早就命丧深宫了。”
“与皇后娘娘相处了这些日子，臣妾深知您不是专横跋扈之人，端和宽厚，德高望重，臣妾想把这个孩子托付给你，一来他就是第三子，不再是贵子，永无夺嫡机会，二来，奴婢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如何能教导好皇子，三来，臣妾……臣妾想出宫，不想再做……妃嫔了。”
安贵人说完这句话都不敢抬头看皇后，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皇后的语气中带着质疑、斥责，还有一丝同情，
“臣妾死罪，但臣妾也只是向往自由，侍寝的那天晚上臣妾以为从此就是好日子了，却不曾想还没当宫女的时候自在，臣妾不想再做这笼中雀了，求皇后娘娘成全。”
皇后听到那句“以为从此就是好日子了”，心头颤了颤，似乎想起了当年入王府的情景，她此生也就这样了。
殿内安静了许久，皇后终究是点了头。
“待你生产那日，本宫会宣布你难产而死的消息。”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
“快起来吧。”
很快这个消息就被李璟知道了，他在长春宫有自己的人。
“我本来还想费点心思的，现在看来，天助我也。”
丁为犹豫了一下，
“大皇子，是否要斩草除根。”
“不必，她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就把她送远些，多给些钱财。”
“是。”
很快就到了下初雪的日子，裴卿禾奉命到宫中赴宴。
沁芳园里红梅簇簇，大雪纷飞，配着朱红的亭台楼阁，实在是雅致。
裴卿禾坐在阁里的书案前，右手执笔，在纸上轻点，李璟在沁芳园外的角门边偷偷看着她。
丁为西处看了看，抿了抿唇，
“大皇子，皇上不让您来这，咱们还是快走吧。”
李璟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
“不急，这个时辰父皇应该在书房见大臣。”
待了一刻钟后二人才离开，裴卿禾一首画到天色渐晚才结束，茯苓一首在她身边陪着，时不时端茶倒水，加些炭火。
皇后身边的人来传话，说是宴席开了。
一顶软轿停在门口，一位小公公在旁边等着，
“裴小姐，这是大皇子特意为您准备的，说是天冷，怕冻着您，快上轿吧，劳烦茯苓姑娘照顾。”
“卿禾多谢公公。”
裴卿禾朝着小公公行了个礼，她在家中的时候裴相就经常告诉她不要小瞧宫里的任何一个人，很多关键时刻能否成功就看他们。
几个太监扛着轿子，缓缓在廊道上走，很快到了弦月楼，这里是宫内专门用来与臣子同乐的地方。
李璟站在门口，看着那顶小轿慢慢靠近，他想起了从前有一年冬至，裴卿禾就是坐着小轿给他送了一碗饺子，是她亲手做的，说他政务繁忙，但冬至一定要吃饺子才圆满。
“阿璟哥哥！！”
裴卿禾一下轿子看见他立刻扑过去，李璟摸了摸她的头，
“娇娇，冷不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