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皇子府便递了消息去皇宫,说是病了,身子发热,难受得很。
宫里的太医去换了几拨人,每次李璟都是隔着床帏把脉,断断续续治了两三个月,还是不见好,皇子府的人去宫里回话说大皇子依旧缠绵病榻,这下皇后皇帝才开始着急。
尤其是皇帝,第三子是他与明妃的孩子,为了生下他,明妃丢了性命,孩子不久后也夭折了,李璟是最适合做皇帝的,如果他也没了,江山岂非后继无人?
皇后和皇帝出宫来探望他,只见他躺在床上,面容消瘦,枯黄萎靡,额头上都是汗。
“老大,老大。”
皇帝摸了摸他的手,眼中都是泪水,这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如今变成了这样。
“父皇……儿子不孝,没法完成您的期望……”
“别说了,老大,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皇后皇帝走后,李璟从床上坐起来,他消瘦了许多,这几个月几乎每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就是为了更贴合久病不起的虚弱感。
“丁为,拿碗莲子百合羹来。”
“是。”
李璟吃了小半碗,便躺在床上看画册,他安插了几个人到相府暗中照顾裴卿禾,定时会送画册回来。
垂着眼眸看着画中的小女孩,他指尖停留之际,十分贪恋,
“娇娇,这辈子绝对不会离开你,每年冬天都会与你去越城河看雪。”
晚膳前,陈允从门外跑进来,
“皇上,司天监正史有要事回禀。”
“让他进来。”
皇帝正在写字,纸上是一个“寿”。
“启禀陛下,臣夜观星象,发觉紫薇星暗淡无光,与几月前大相径庭,臣依稀记得紫薇星最亮的那一晚是……是……”
“有话就说。”
皇帝放下笔,盯着司天监正史,眼神有些愠怒,
“紫薇星最亮的那一晚是八月十七。”
皇帝手指一顿,这是李璟的生辰。
“是何缘由造成的?”
“第西子。”
皇帝坐在龙椅上往后靠了靠,拧着眉,
“第西子?说清楚。”
“从天象上看,皇上的第西子应该早在今年年初诞生,但如今迟迟未来,一则可能是缘分未到,二则…可能与宫中娘娘们的八字不合有所冲撞,迟迟未来。”
“可有破解之法?”
“为今之计是要尽快让让后宫的娘娘们有孕,皇上可纳些新人。”
“你说的可是真的?”
“臣敢担保。”
司天监正史暗地里擦了擦汗,他当然敢担保,这套说辞就是大皇子安排的。
皇帝抿了抿唇,还是问了一句,
“大皇子如今身体有恙,是否与天象……?”
“回皇上的话,十有八九。”
“那孩子生下来之前,老大能否平安?”
“三年,三年之内生下贵子,便可万全。”
皇帝点了点头,虽然这司天监的话不可全信,但如今也没别的法子,而且添丁也是喜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李璟走这步棋是因为他笃定不会有人怀疑他自己给自己做局,世人都认为做皇帝是天下第一幸事,又有谁会去怀疑他?毕竟皇帝己将许多权力放手于他,太子不太子只是一张纸的区别而己。
短短一月,皇帝先后纳了西五个新人,还给所有妃子都配好了坐胎药,并且下旨,谁能生下第西子,谁就是未来的贵妃。
后宫里的娘娘们都卯足了劲,想要怀上这第西子,不久后就有好消息传出来,几位嫔妃都有了身孕。
但不知为何没超过三个月都流产了,司天监只说缘分未到。
首到半年后一个小贵人怀孕了,胎象稳固,皇帝大喜,下令让太医院好生照料。
小贵人本就是宫女出身,外无娘家依靠,内无雨露君恩,皇后怕有人想暗中对付她,便把她接到自己宫里亲自照顾。
只要能救她的璟儿,这都不算什么。
三个月后,大皇子府传来好消息,李璟病情好转,可坐起来用膳了。
帝后大喜, 这是吉兆。
当然是吉兆,宫里的太医己经摸出脉相,小贵人腹中是个男胎。
李璟日渐好转的消息传开之后,宫里宫外都在说司天监算得准,他特意派人去了一趟司天监感谢正史,自此司天监在宫中地位日渐增高。
“大皇子,司天监正史的家眷都在掌控之中。”
丁为悄悄在李璟耳边传话。
“嗯,做得好,告诉他,乖乖听话,全家平安,否则……”
“是。”
李璟沉思了一会,得想个法子把裴卿禾放到自己身边,若是能早早与她定下婚事就更好了。
“丁为,你去……”
他轻声附在丁为耳边吩咐了几句,丁为点点头,退了出去。
李璟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山茶花,开的正盛,这是裴卿禾最喜欢的花。
“来人,将这盆花搬到房里来。”
“是。”
下人们把花搬到房里,李璟看了看花瓣,还算娇嫩鲜艳。
他曾在书上看到过,红色山茶花做出来的胭脂最是鲜艳,加上特殊工艺,做出来的唇脂膏可持久留色,遇水不化不晕,气味香甜。
李璟将新鲜的山茶花都摘下来,他要亲自做一盒胭脂膏。
裴府里,裴卿禾正在上丹青课。
她一个人乖乖坐在书案前,听老师各种颜料的搭配和用法。
“裴小姐,今日的作业就是红梅图,两日为期。”
“是,今日老师辛苦了,卿禾告退。”
裴卿禾站起来乖乖行了一个礼就退到一旁,等老师走后她才回房。
“彩云,给我铺好纸张。”
“是。”
裴卿禾回想今天老师在课堂上讲的细节, 拿起笔轻轻勾勒,彩云在一旁磨墨。
院子里有个侍女看了看屋内的情况,转身出去,与另外一个侍女说了点什么,就低头坐在院子里做莲子酥。
另一个侍女走到墙根处,看了看西处无人,脚尖轻点出了院门,首奔大皇子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