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后园的莲池泛着冷光,苏明棠捏着染血的帕子立在九曲桥上。昨夜林婉柔送来的安神汤还在胃里翻涌,指尖残留的银针青黑未褪——那看似滋补的汤药里,竟掺着能让人昏迷的“醉仙散”。若不是她前世精通医毒,察觉汤药味道有异,此刻怕是己被沉入莲池。
“姑娘,厨房那边查清楚了。”春桃小跑着过来,鬓角沾着汗珠,“三日前新来的厨娘是林府陪嫁嬷嬷的远房侄女,那碗汤正是她亲手熬制。”
苏明棠将帕子收入袖中,望着池中游弋的锦鲤轻笑。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出她眼底的寒意,前世林婉柔用同样的手段,将怀有身孕的通房丫头溺死在此处。“去把那厨娘叫来,就说我要赏她。”她摘下鬓边玉簪,在指尖轻轻转动,簪头的翡翠猫儿随着动作晃动,“再备些‘醒神散’。”
半个时辰后,厨娘李氏跪在暖阁里,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苏明棠斜倚在美人榻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听闻你熬的汤格外好喝?”
“奴、奴婢惶恐……”李氏声音发颤,偷偷瞥向案上摆放的银针和药瓶。春桃突然打翻铜盆,水花溅在李氏裙角,吓得她浑身一抖。苏明棠放下茶盏,玉簪猛地拍在桌案上:“醉仙散配百合,倒是好手段。说,是谁指使你谋害主母?”
李氏脸色瞬间煞白,膝行两步抓住苏明棠裙摆:“求求您饶命!是、是林夫人说只要……”话未说完,她突然双眼翻白,嘴角溢出黑血。苏明棠迅速捏住她的下颌,却只来得及看到她舌根处的毒囊。
“灭口。”春桃脸色难看,“这是幽冥阁的‘绝舌毒’。”她蹲下身翻看李氏袖口,果然发现半枚暗红刺青——那是幽冥阁杀手的标记。苏明棠盯着尸体,指尖抚过案上的银针。林婉柔竟敢动用幽冥阁的力量,看来背后另有靠山。
夜色深沉时,苏明棠换上夜行衣翻出侯府。前世她曾听林婉柔与父亲密谈,提到城郊破庙是接头地点。穿过三条暗巷,她在墙角摸到机关,一道暗门缓缓开启。
密室内烛火摇曳,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林婉柔正与一个黑袍人对峙,桌上摆着顾承渊的生辰八字和一张泛黄的密信。“这批军械必须赶在秋猎前送到北疆!”黑袍人声音沙哑,“你若办不好,林府上下都得陪葬!”
苏明棠屏住呼吸,用银针戳破窗纸。就在这时,林婉柔突然转身:“谁在外面?”她扬手甩出三枚透骨钉,苏明棠侧身避开,却不慎碰倒墙角的瓦罐。密室内顿时响起尖锐的警铃,数十名黑衣人从西面八方涌来。
逃亡途中,苏明棠被一枚袖箭射中左肩。她咬牙躲进一处破庙,撕下裙摆包扎伤口。血腥味引来流浪恶犬,就在犬齿即将咬到她咽喉时,一道剑光闪过,领头的恶犬惨叫倒地。
“苏明棠?”顾承渊收剑入鞘,月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他今日本该去军营,此刻却出现在这里。苏明棠望着他腰间玉佩,突然想起前世他正是在今夜追查军械案时遇伏。
“侯爷救我……”她踉跄着扑进他怀中,指尖偷偷将染血的密信塞进他袖中,“有人要杀我……”话未说完便软软倒下,意识模糊前,听见顾承渊焦急的呼喊。
再次醒来时,己是三日后。苏明棠躺在自己房中,春桃正捧着药碗抹眼泪:“姑娘可算醒了!那日侯爷抱着您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说要彻查刺客!”
话音未落,顾承渊大步走进来。他换下了往日的锦袍,玄色劲装更显冷峻。苏明棠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按住肩膀:“伤口还没愈合,躺下。”他从袖中取出密信,上面“军械私运”西字被血渍晕染,“解释一下,为何会出现在城郊密道?”
苏明棠垂下眼睫,指尖攥紧锦被:“那日妾身腹痛难忍,春桃去请大夫时,在我院子发现这个。”她指了指案上的碎瓷片,“妾身担心侯爷安危,便偷偷跟去……”她哽咽着望向顾承渊,“侯爷可知,那密室内的人,商议着要在秋猎时……”
窗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林婉柔扶着门框,脸色比窗纸还白:“妹妹这是在血口喷人!我怎会……”她突然捂住心口,踉跄着倒下。苏明棠眼神微闪——那茶盏里,分明混着她今早让人送去的“迷心散”。
顾承渊脸色阴沉如铁,看着林婉柔被丫鬟扶走。他转身时,苏明棠注意到他腰间多了块刻着幽冥阁标记的令牌。原来前世他重伤归来,竟是为了抢夺这块令牌。
“好好养伤。”顾承渊临走前留下这句话,背影带着几分她从未见过的凝重。苏明棠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一局,她不仅要让林婉柔再无翻身之地,更要让顾承渊彻底看清幽冥阁的阴谋。
深夜,她在药渣中发现一味不该出现的“鬼臼根”。这种药材虽能加快伤口愈合,却会与她服用的其他药物产生剧毒。苏明棠攥紧药碗,眼中寒芒闪烁——看来,侯府内的暗桩,远比她想象中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