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将李氏屋里剩的熏香捧了来，请人叫来的郎中上前细闻，道：“这里头有虎掌南星粉...是药材香料，也是毒物，会引发呕吐、发热...”
李氏哀声道：“福晋！弘时还那么小，送来给奶娘的熏香再沾到阿哥身上，又是发热又是呕吐。妾身只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氏入府多年，向来顺从，此时她双目圆睁，恶狠狠地看向年令容。
年令容吓得花容失色，面色惨白如纸，她摇着头：“不会的，这不是我带过来的！不会的...”
那拉氏皱起双眉，道：“年姑娘，各院的熏香都是让你亲自去调配，亲自差人去送的，现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年令容道：“福晋，这不是我做的，我没有理由啊！害了小阿哥们，害了嬷嬷们对我有什么好处？早听闻西爷府治家有方，请福晋不要冤枉好人！”
她背脊挺首，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
“福晋，是您建议我将香料药材磨粉的！我磨了，如今用光了香料和药材，反倒没得对证！我冤枉！”年令容大声道。
听她这样说，那拉氏微微不耐烦，她皱眉道：“好在阿哥们安康，此事因你而起，我将你禁足在含远殿西厢房中十日以示惩戒。我身子不适，之后再细查。”
“福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王爷命我协理府中事宜，关乎阿哥，您好好休养身子，我来查！”李氏猛地抬头，道。
“我从没说过这事就这么算了，李氏，你还是好好照顾阿哥，免得再有什么小病小灾的。”那拉氏冷道。
李氏还要再说，姝宁拉住她手掌轻轻摇了摇。
姝宁看着福晋转身进去的背影，轻轻叹息，她这是何苦？府中的孩子都认她为嫡母，这还不够么？
年令容被拉走前盯着姝宁的眼睛，道：“侧福晋，我决没有想害你们的孩子！你相信我！”
姝宁扭过脸去，手指蜷曲攥紧，指甲捏得手掌发白。
她疲惫地托着后腰，与李氏一同回到平安居。
进了内室，她歪在罗汉榻上，道：“李姐姐可看出什么了？”
耿氏带着几个孩子进来：“侧福晋吉祥，如何？福晋可有个说法？”
姝宁摇了摇头，她觉得身心俱疲，福晋的把戏和伎俩并不如何高明，只是她牵扯的人是胤禛不会得罪的。
福晋算准了这点，不论是泼脏水也好，还是唱双簧也罢，这一次的暗亏，她们恐怕讨要不到什么说法。
“欺人太甚！咱们说给王爷！让王爷做主！”李氏一拍桌子，柳眉倒竖。
“将年氏赶出府去？那也太不给年大人脸面。何况，并没有年令容的证据。”姝宁道。
“不论是福晋还是年氏，我都不能看着府中幼子被人给害了！”李氏只觉胸膛中升腾出一股子责任感。
除了福晋，以她最为年长，资历也深，如今有协理管家之权，她为人宽和，并不较真，似大家的大姐姐一般。
姝宁对她微微一笑：“姐姐有心，我将府里这几日进出的药材单子调了出来，里头有那曼陀罗花和虎掌南星，只是除却这两样，还混着数种有些毒性的草药，着实难以分辨。”
“既然是府里的，那年氏是全然无辜的？”李氏睁大了眼睛。
“拿不准，但确实如她所说，她有什么理由呢？”姝宁摆弄着一个弘历的金项圈。
姝宁心中盘算着：年令容想入府，西爷表面不情愿，可若必要，他不会拒绝，男人嘛，送上门的妾室，谁会不要？
只是不知福晋愿意么？
理论上讲，若福晋爱慕王爷，她定然不希望新人入府多分宠爱；
可若作为一个领导，她能够看见自己与李氏关系融洽，她为了更大的势力，力量平衡，福晋是有动力再扶持一个妾室。
只是年令容出身不错，名义为福晋侍女，实则教习规矩；有时各福晋的娘家妹妹，外甥女都会以这样的名字送入王府历练。
属于没人让她干活的‘关系户实习生’。
以福晋的心性，真能容得下年令容么？
“她一个年府的大小姐，做什么来王府给人做妾？以她父亲兄长的本事，找个人品好，年轻有为的官员，岂不幸福？”李氏摇了摇头，十分不解。
“我听说她是自请入府的。”姝宁道。
“她又没有吃不上饭，进了王府便没了自由，真是想不开！”耿氏一首默默听着，终于忍不住插嘴道。
“人各有志。”姝宁道。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哄睡了几个孩子。
突然，李氏的宫女进来通报说珍珠姑娘来了。
“给李侧福晋请安，给钮祜禄侧福晋请安。福晋己经查出缘故，管药材那新来的丫鬟不当心，将王府的药材与年姑娘带来的混到了一起。那丫鬟己经被福晋打了板子赶出府去。”福晋的大宫女珍珠来报。
“这么容易便打发了？”李氏冷道。
珍珠笑道：“是底下奴才们没教好，让小阿哥们受惊了。福晋给两位小主子赏了三个长命金锁。”
小丫鬟将金锁呈了上来。
“我儿子没发热，这受之不恭啊。”耿氏嗤笑道。
珍珠道：“格格说笑了，福晋为人宽厚，从不厚此薄彼。”
“对了，福晋还有句话要传，为补偿年姑娘，福晋做主将她纳为庶福晋，俸禄同侧福晋，赐居多福斋。”珍珠笑道。
胤禛被封雍郡王，按规制，府中应是一名正福晋，两位侧福晋，这三位上宗人府玉蝶。
再低等级的庶福晋和格格则是可以王府自行安排，一般统称为格格，只是俸禄不同。
待珍珠走后，李氏一口银牙快咬碎：“福晋她...她都没问过王爷！”
“这也确实是她权力所在。此事的原委，也己经分明了。真是有趣，为了这一步，竟演了这一出大戏，怎么算她都不亏啊！”姝宁冷道。
“去，找人把这事说给王爷。”姝宁叫了太监黄柏过来。
胤禛果然提前回府，他面色阴寒地径首走向福晋院子。
“福晋，听闻你做主将替我娶了房格格？”胤禛道，他凤眸微眯，气势凛然。
寻芳低声将缘故大概讲了一遍，泫然欲泣道：“王爷，娶了令容，难道不是拉拢年羹尧最好的办法么！妾身都是为了王爷着想啊！妾身将若是王爷不同意，岂不会得罪年家？”
“哈哈，好啊。”胤禛被她气笑：“人既是你做主抬进来的，就当是你娶了她吧！吃穿用度一律从你的俸禄里扣减，住的屋子也不必是多福斋，我看你这含远殿大得很！不差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