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凭什么要便宜了这小白脸,我不管什么谜关不谜关的,今日老子就要为修灼姑娘赎身!黄金我都带来了!”
众人随声音望去,只见一粗犷的男人穿着并不像本地人,脸上的络腮胡子在脖颈处编上了辫子,十只手指戴了六只翠玉的戒指,倒是显得一身气派。
未等修灼开口,只见三五个带刀人匆匆赶下了楼,裴鹫扒开人群指着男人鼻子便骂道:“哪来的没家教的?当这黄金是什么通往玉皇大殿的令牌么?敢在这里撒野。”
修灼看着冲上前去的裴鹫裴如二人,又看了看他们身后。虽是亲兄弟,可性格差异确实十分大,只见裴复裴初两人似是身上扎了针一般,站在人群之中,手也不知往哪放了,想要抬上来掩面,挡一挡西周围旁人那探究的目光,又似乎意识到没有什么作用,所以只红着脸揉了揉鼻子,低着头也不说话。修灼见到此景不禁笑了笑。
“在笑什么?”
一旁的季桓良原本还担心这副场面,平白的给修灼添了麻烦,却听到她竟如事不关己一样在旁边笑,有些意外。
修灼看着裴鹫身高矮了那粗犷男人一头,却气势丝毫不见弱的与对方吹胡子瞪眼,便稍稍凑近了些季桓良耳畔轻声道:“这位小公子,这样的姿态,有几分市井泼妇的样子。”
听她这样一说,季桓良也觉得似乎这二人有些滑稽,可裴鹫毕竟是为自己出了头,他也实在不好笑出声来。
老鸨见形势不对,赶忙出了屋,偷偷打量了几眼这几人,虽然面生,但一身贵气的不似俗人,只是不管是什么人,在知鸣阁都是客人,可万万不能打闹起来。
老鸨快步跑上前,挥着帕子,又摆手又作揖。
“各位爷各位爷,莫要冲动,这修灼实在是妈妈最疼爱的女儿了,不是妈妈不愿,是这修灼姑娘她……她不可赎身啊。”
季桓良从未来过这样的花柳巷,却也大抵知晓个一二,却从未听说过有不能赎身的道理。
“为何不可赎身?”
见季桓良问的问题也是自己想问的,那粗犷男人赶忙也追问道:“是啊妈妈,为何不可?难道是这真金白银都不够修灼姑娘的赎身价?”老鸨偷偷瞥了一眼修灼,为难的吭哧瘪肚了半天,那人将修灼送来时说过,既要隐藏好这知鸣阁背后之人的身份,又不能放修灼离开这知鸣阁,忽然遇到这样的问题,老鸨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原由,便干脆一摆手。
“哎哟爷,您们就别问了,这……这修灼姑娘不能赎身,任凭是天王老子都为她赎不了身。”
裴复本是不愿多管这些,若是动起手了,他们兄弟几人也不会吃亏,可一听老鸨这无理的说辞,倒是想要为这有两面之缘的奇女子争执一番了,他看着修灼问道:“有趣,可是修灼你自己定下的规矩?”
修灼摇了摇头没有开口,心里却盘算着,这老鸨子算是彻底露了馅,看来这知鸣阁内监视自己的人恐怕不止那令史一人。
那男人情急之下将装了金票的盒子扔在地上,敞开了盖子,向老鸨面前一踢
“你这老贱妇,我告诉你,我这远道而来就是为的她修灼,今不让我赎身也行,那便叫修灼伺候老子在这知鸣阁住上十天半个月的,给大爷我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哪日若是我腻了,兴许剩下的钱我都不要了,我这些金票便就当赏了你这老鸨的了!”
听到这话,修灼瞬间拉下了脸,也懒得再与他周旋,若不是此时人太多,她腰间的鞭子怕是要出手了,眼下却只得转身离开,以示不悦。谁知没走两步,被那男人一把抓住手腕扯了回来。那男人力气十分的大,这一拽将修灼扯了一个踉跄。
一旁的几人见状赶忙围了上来,身后那些带刀人也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了腰间。
见此情形那粗狂男人倒是一愣,季桓良也未多说,上前一步用扇子挑开他抓着修灼的手,顺势将修灼拦在了自己身后。
修灼方才以最快的速度观察了一下在场的几个人,裴鹫裴如应该是有些身手的,那高大男人拽自己的力度虽大,却只是蛮力,内力自己倒是没探到几分,若当真动起手来,这一行人吃不了什么亏,于是修灼干脆顺势以柔弱姿态站到了季桓良身后,修灼抬起头看着季桓良的侧脸,这个男人分明是不愿声张才穿成这样的,可此刻却也站了出来并未躲在一旁看戏,想到这修灼只觉胸口有些悸动,于是低下头去攥紧了腰间的香囊。
裴复看了看那男人,转过头正对上季桓良的目光,多年的默契,这一个对视,裴复便知道他们两人该是想到了一处去。回头唤来了身旁的小厮,打开折扇耳语了几句。
看着那一大盒子子金票,老鸨眼睛再移不开半分,只见她满脸堆笑的弯腰拾起盒子,一边粗略数着一边说道:“这个可以这个可以,只要您不给修灼赎身,别说十天半月,就是一年都够了!”
修灼听闻抬眼瞪了一眼老鸨,她倒是见钱眼开,随随便便就用一盒子金票把自己打发了,看来此刻她也不能再等着旁人来帮自己什么了,于是绕过季桓良走到那粗犷男人面前,抬起头首视着他,这一看倒是给那男人盯得面红耳赤的,原以为是修灼识时务从了他,正要满心欢喜的搂过她纤细的肩膀,却不想修灼一脸厌恶侧身躲了开来。
“你只知这钱财万贯可包下你看上的姑娘,你可知你最该花钱的地方,实则是去买一副这世间难寻的药。”
那粗犷男人听罢一愣,满脸堆笑。
“小娘子还懂医呢?快跟哥哥我说说是什么药那样金贵?哥哥我多的是金山银山,若当真有什么强身健体返老还童的神药,哥哥也给小娘子买上一副来,我们做一对快活神仙!”
说着便伸手要摸修灼的脸。
修灼见状,厌恶的扭头避了开来。
“送你回娘胎的药,你这厮想来己是无药可医了,但愿重新投胎方能将就做个人,修灼定会每日替你烧香拜佛,祈祷你莫要再转世轮回那畜生道。”
那男人一听修灼并无从他之意,反而是在拐着弯的骂他口吃也不大清楚了,怒道出了一个‘你’字,便抬手又要与修灼动手。
此时的裴复等人也顾不得旁的,使了个眼色,那群带刀人一瞬间抽了刀,只一眨眼的功夫,那粗犷男人脖子上就架了两把刀子。
老鸨见状,恐怕是拦不住了,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盒子,准备遣身后的龟公去唤打手来。可她这一动作却被裴如眼疾手快的一个侧身拦住了去路。
老鸨手足无措的站在那,从开了这知鸣阁到现在,今日这番场景,自己从没见过,从前也有人来闹事,可却从未遇到过这样几个人,他们的气场做派,绝不是自己能开罪的起的,若是自己处理不得当,怕是要给那个人,惹上大麻烦了……
于是老鸨定了定身形,强装镇定地观察着几人,发现那几位公子似乎做出什么反应之前,都会瞥一眼那个身穿白衣头戴帷帽儿的公子,那人虽看不见面容,可自始至终并未多言语,只十分镇定的站在修灼身旁,老鸨自觉阅人无数,可这个人一眼并看不穿。
“他出多少,我们出双倍,从此以后,这知鸣阁的鬼姬修灼,再不接客了,把这厮轰出去。”
话音未落,便见到门口几个小厮抬几个箱子,小心翼翼的迈着门槛,那箱子老鸨十分眼熟,正是上次那个花了重金请修灼和琉欢出外的箱子,老鸨心下有些惴惴不安。可再一回头,却见那白衣蒙面男子己经拉着修灼上了楼,而那个一首站在一旁手持折扇的稳重公子挡住了他们离去的背影。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就这一眼,老鸨只觉得一阵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