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瞬间夺走了祝南星的体温，咸涩的海水争先恐后涌入她的口鼻。
不过因为水下呼吸这个能力，所以她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像是鱼儿回到了大海，很是自在。
她迅速稳住身形，朝着那巨大的阴影游去。
越近，鲸鱼的体型越是骇人，那道狰狞的伤口也看得越清晰。
一根粗长的钢刺，至少有她半条手臂那么长，深深扎入鲸鱼的背部，靠近尾鳍的地方。
暗红色的血在海水中丝缕般散开，又被涌流冲淡。
每一次它试图摆动，钢刺便会更深地嵌入几分，带出更多的暗红。
鲸鱼发出低沉的悲鸣，不再是先前海面上的穿透心肺，而是被海水闷住，更显绝望和压抑，一下下撞击着祝南星的心脏。
祝南星绕到鲸鱼身侧，想找到一个可以攀附的地方。
鲸鱼的皮肤异常光滑，覆盖着一层难以言喻的黏腻感，巨大的身体在水中微微起伏。
她数次尝试，手指刚一触及，便不受控制地滑了开去。
“真是见了鬼了，滑得跟泥鳅似的，还是个重量级的。”她心里暗骂一句。
那钢刺的位置实在刁钻，不爬上去根本够不到。
她憋着一股劲，双腿用力打水，一次次向上窜，用尽了方法，却一次次无功而返，只能徒劳地看着那钢刺在眼前晃动。
鲸鱼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和她的徒劳，庞大的头颅微微偏转，那只巨大的眼睛里，水光波动，映出她渺小的身影，眼神不再只有全然的哀求，还添了几分认命般的死寂。
它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颤抖，每一次细微的挣扎都像在控诉着无边的痛苦。
祝南星的心揪紧了，她能清晰感受到它的痛楚，那种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的绝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祝南星停止了徒劳的尝试，悬浮在水中，看着鲸鱼。
它太大了，大到让她生出一种面对神祇般的无力感。
而此刻，这神祇正在受难。
她咬了咬唇，一个念头闪过。
既然“武”的不行，那就试试“文”的。
她慢慢游向鲸鱼的头部，那颗巨大的眼睛一首追随着她。
祝南星伸出手，轻轻贴在它头部粗糙却温热的皮肤上，那大约是它眼睑下方的一小块区域，也是她唯一能够到的相对平缓的地方。
她不敢用力，只是那么贴着。
“别怕，”她开口，声音在水中有些含糊，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我知道你痛。我想帮你，可是你太大了，我拔不到那根刺。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人话，姑且当你是只聪明的大家伙吧。
你能换个姿势吗？只要你能够侧过来一点，或者……让我能够到它，好不好？”
她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用上了此生最温柔的语气。
鲸鱼巨大的身体微微一震。
它安静下来，连那悲戚的鸣叫也停了。
巨大的眼睛凝视着祝南星，里面似乎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
片刻的死寂后，那庞然大物竟真的缓缓地、极其小心地，开始侧转它小山般的身体。
海水因它的动作而汹涌，祝南星被水流带着晃动，但她没有移开手，只是更紧地贴着它，持续传递着安抚和鼓励。
巨鲸如山岳般的身体缓缓侧转，激起滔天巨浪。
祝南星紧贴着它温热的皮肤，在翻涌的水流中竭力稳住身形，感觉自己像一片随时会被撕碎的叶子。
远处的渔船被这股力量猛地推开，甲板上阿旺和珊瑚的身影变得模糊，只能依稀看见他们焦急地挥着手，呼喊声被海浪吞没。
祝南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既为自己，也为船上的人。
海面终于稍稍平息，鲸鱼巨大的背脊袒露在她面前，那根狰狞的钢刺也终于完全暴露。
祝南星深吸一口气，海水呛得她一阵咳嗽，她抹了把脸，重新调整呼吸，双手握住了湿滑冰冷的钢刺。
入手的感觉比想象中更坚硬，边缘还带着倒勾。
她咬紧牙关，调动全身力气向外拔。
钢刺纹丝不动，深深嵌在鲸鱼的血肉里。
每一次发力，鲸鱼都发出一声压抑的悲鸣，庞大的身躯随之颤抖，暗红的血水混着组织液涌出，将她半边身子都染红了。
祝南星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眼眶，不知是海水还是别的什么。
她使出吃奶的劲，手臂青筋暴起，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然而，钢刺依旧顽固。
她力气渐渐不支，手指一滑，整个人从鲸鱼滑腻的背上摔落，呛了好几口咸苦的海水。
“咳咳……可恶！”祝南星捶了一下水面，心中涌起一阵无力。
就算她能够在水下自由呼吸，但是力气还是她自己的，她根本没办法把那根钢刺出。
就在这时，鲸鱼巨大的头颅转向她，那只眼睛里似乎少了几分死寂，多了一丝奇异的温柔。
它发出一声低沉的悲鸣，尾鳍轻轻一摆，用头部极轻地、小心翼翼地蹭了蹭祝南星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她。
【叮咚——！】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她脑海中毫无预兆地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解锁新图鉴：座头鲸。】
【恭喜宿主，解锁新能力：力大无穷。】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从西肢百骸涌入，迅速充盈了她疲惫的身体。
祝南星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她活动了一下手指，感觉体内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刚才鲸鱼那轻轻一蹭，虽不带恶意，也将她推出了好几米。
但此刻，她只觉得浑身是劲，毫不夸张的说，她一握拳，甚至能听到爆鸣声。
祝南星迅速游回座头鲸身边，再次握住那根钢刺。
这一次，她有预感，肯定能够顺利拔出，双臂猛然发力。
“给我——起！”
伴随着一声金属撕裂皮肉的闷响，那根足有她半条手臂长的钢刺，竟被她硬生生拔了出来！
刹那间，一股更汹涌的血泉从伤口喷涌而出，迅速将周围的海水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