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淅沥沥敲着阳台玻璃，黎婉将丸子头松松挽起，别上一支母亲年轻时的玉簪。青瓷花盆里的薄荷沾着水珠，她望着雨幕中摇曳的新绿，昨夜与叶简的对话又浮上心头——“顺其自然”西个字，此刻竟像春雨般柔软地漫过心尖。
“婉婉，来帮妈调饺子馅！”黎母系着蓝白格子围裙，在厨房门口唤她，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案板上摆着新鲜的鲅鱼、虾仁和韭菜，父亲正戴着老花镜剥蒜，不锈钢盆里的蛋液被筷子搅出细密的泡沫，映着窗外的雨光。
黎婉刚接过母亲递来的剁刀，手腕忽然被轻轻握住。黎母用围裙擦着手，从抽屉里拿出副绣着紫藤花的布手套：“用这个，别割了手。”手套内侧还缝着小口袋，里面装着枚暖手宝——是顾南洲去年冬天塞进她包里的同款。
调馅时，黎母忽然往她嘴里塞了块糖蒜：“尝尝，你哥走前泡的，说是温哥华吃不到这味儿。”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绽开，黎婉忽然想起叶简的肚子，想起她摸着婴儿床帷幔说“等孩子出生，咱们要常聚”。窗外的雨丝忽然变密，远处的梧桐枝桠上，有雏鸟正探出嫩黄的喙。
面团在黎母手里变成光滑的剂子，黎婉学着母亲的手法擀皮，却总擀成不规则的椭圆。“傻孩子，”黎母笑着用掌心将面皮转成圆形，“当年你爸第一次擀皮，比你的还丑，现在不也做得有模有样？”阳光忽然穿透雨云，在母亲鬓角的白发上跳了跳，像撒了把碎金。
饺子下沸水时，黎婉的手机在围裙兜里震动。顾南洲的视频请求里，他身后是灰蒙蒙的南城工地
“我们在包饺子，”黎婉将镜头转向母亲，老人正往碗里调三合油，“爸说下次要教你调饺子馅。”顾南洲认真点头，忽然伸手接了滴从屋檐落下的雨：“等我回来，陪你们一起包，我负责擀皮——虽然可能比婉婉做得还差。”
厨房飘起袅袅白雾，黎母将第一盘饺子盛进青瓷盘，淋上自制的辣油。黎婉咬开一个，肉的鲜嫩混着韭菜的清香在口中散开，忽然想起顾南洲说过“你家的饺子有魔法，吃完会想把全世界的温柔都给你”。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晚霞染透云层，像极了黎婉调色盘里的橘粉色。她看着父母在厨房拌嘴，听着顾南洲在视频里说“替我多吃几个”，忽然明白：所谓顺其自然，或许就是像这样，在烟火气里慢慢生长，在爱里学会不慌不忙。
暮色漫进厨房时，黎婉给哥哥发去饺子的照片。很快收到回复：刚从温哥华飞回，说闻到饺子香了！ 配图里，哥哥正在认真工作
有些答案，不必急着寻找。就像这春日的雨，终会催开枝头的花；而那些藏在饺子馅里的心意，那些隔着屏幕的牵挂，早己在时光里，酿成了最甜的答案。黎婉咬下第二只饺子，舌尖尝到的不仅是鲜香，还有满室温柔，和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