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有人告诉茉炘她会因为抽了两次烟,就让初吻折损在莫之舟手上,自此踏上名为莫之舟的不归路。
那么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不惜一切代价不遗余力戒掉烟。
可惜世事的前提以如果开头,永远都只能是如果。
灯光刺眼。
身体年龄疑似十八岁,在莫家有二十一年生存经验,实际已经活了二十三年但恋爱经验为零的茉炘,刚转醒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接吻。
视线模糊,窒息感催促求生欲让她下意识打开嘴去呼吸。
几缕凉薄的空气挤进口腔,又很快被填满口腔的温度剥夺,就连刚回笼的意识也似要被搅的混乱。
茉炘只觉奇怪。
以前她也没有遇过差点窒息死掉的情况。
就算是濒死前的回光返照,大脑里也不曾出现过软绵绵飘飘忽忽掺着蜜糖般奇异感觉。
纵使飘飘然的感觉还不耐。
可脑子在“回光返照”的错觉中因为没有新鲜空气的补充,没沉浸几秒便开始大声敲响警铃。
头痛欲裂间,茉炘终于拿回了自己差点随着飘忽感远去的意识。
眼睛适应光线,一个人的五官在视线中缓缓清晰。
茉炘眉头微皱,捕捉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张脸的每一个细节,已经开始计划等会把这个趁自己沉睡想搞死自己的人给“弄”了。
嗯,睫毛很长很密,虽然闭着眼睛,从眼型看应该也是双很漂亮的眼睛。
就是有点眼熟,像莫之舟。
眉毛也像。
如果是莫之舟趁我病要我命,还挺正常。
茉炘接受的理所当然,不过,前提是没有发现两人的距离已经诡异到连睫毛多少根都能数清。
唇舌纠缠间索取的温度还在不断上升,如同发酵的酒充斥感官的每个角落,无限放大。
她终于开始品出不对劲。
为什么莫之舟的脸,挨得,这么,近?
他的鼻子为什么挨在我的脸上了?
他在干什么?
耳边淌进几乎能将整个世界都爆炸的心跳。
瞳孔下移,手掌碰到没有衣服阻隔的肉体,茉炘脑子一片空白。
仿若进入初始状态,追溯人类哲学三大问。
我是谁?
我来自哪?
我将去往何方?
我擦。
她瞪大眼睛,被迫与混乱辛甜随风逐流的舌头顷刻和身体一起陷入僵直。
剧烈到要逃离这颗星球的心跳劈里啪啦地将一个个巨大“?”砸进空白大脑中。
下巴无法挣脱的束缚牵动恼怒,茉炘不假思索地抬起手。
在问号密密麻麻填满大脑前,“啪”的一声脆响,结束了这场呼吸掠夺的战争。
莫之舟眸光微滞,长睫垂落的阴影中清晰可见如被海浪冲散的震撼。
他注视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茉炘,自觉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
顶着侧脸绯红的五指掌印,眼睛一眨不眨。
茉炘往后退了好几步,她靠在床头,捂着胸口喘息。
新鲜空气挤进肺腑冲散濒死感,她却一点轻松不起来。
“莫。粥。粥。”
指着莫之舟鼻子,叱责的话冲出喉咙,可舌头麻的一点不受控制已经直接罢工。
“你!”
莫之舟的眼睛像一团火,让她马上又想起嘴里缠留的温度。
宛若一场诡异的梦,又暧昧又扭曲。
茉炘看着自己指尖后,那张水光扎眼的薄唇。
她猛地收回手指,捂住自己嘴。
啊啊啊啊!我不干净啊啊啊啊啊啊!
诺玛我被你的儿子污染了啊啊啊啊!
什么弟弟啊啊啊啊啊,简直是上辈子追过来的债主,可我上辈子也没欠债啊啊啊啊啊!
无法冷静,越想越气,口齿不清的憋屈让她眼角的泪珠像泼下的暴雨永不休止。
待到泪水模糊的人影又靠近时,茉炘再次扬起自己的手。
这次还没有落下,莫之舟微哑的声音响起。
“我刚才在给你做人工呼吸。”
茉炘:“?”
人工呼吸?你骗谁呢?
她推开了莫之舟伸来想要给自己擦眼泪的手,双眼瞪的很大,琥珀色凝聚的只有不信任。
莫之舟目光扫过她捂着嘴唇的手指,虽有些遗憾,眸光还是飘走,开始睁眼说瞎话,
“你是大哥的女人,我未来的嫂子。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你觉得我会碰你?”
听到莫之舟的解释,茉炘这次终于冷静了少许。
以她对莫之舟的了解,他对“茉炘”有意思是点有意思。
但绝对没有到能让他突破生理防线的程度。
更何况当初她为了切断莫之舟对“茉炘”的念头,才会特意把“莫知行”和“茉炘”扯在一起拼凑了一段动作大戏。
试图用莫知行的死带着“茉炘”假身份一起消失。
即使后来意外落到莫之舟手里,还能做出各种挑战他的底线的行为。
也是因为知道以莫之舟的鸡毛性格,连个正常女人都不会接触,更不会主动对一个有过夫妻之实的女人下手。
茉炘凌乱的思绪重新转动时,莫之舟的解释还在继续。
“你昏迷了,躺在我的房间里。你差点没有心跳,所以我给你做了心肺复苏的应急措施。”
茉炘一顿,默默擦了擦自己模糊的眼角。
青年的五官再次清楚。
除了眼尾的红晕,神态和语气和平常没有区别,也让他口中的话切有两分真意。
“……”
茉炘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从李琦手里接手的催眠剂。
莫家的催眠剂对莫知行的效果微乎其微,但能让现在的自己在放松警惕时昏迷。
身体的变化,让她总是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状况。
难道……是真的?
茉炘将信将疑,捂着嘴的手指蜷紧,捏着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更冷静。
“你,为神么,不,串,衣,忽。”
她强撑着舌尖的不适,一字一顿指出了最大的疑点。
坐在床上半裸的阵仗,怎么看都像是图谋不轨吧!
听懂茉炘的意思,莫之舟语气更淡定了,
“我回自己房间换衣服,没想到你在这里。”
想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除了躲杀手,还有想报复莫之舟,把他的衣服全霍霍的茉炘:“……”
早知如此,真不如直接随便找个地方躺了。
见茉炘目光涣散,一脸生无可恋,莫之舟眼睫缓缓眨动。
再靠近时,他侧过脸,露出没有掌印的另一边。
“如果你觉得我做错了,你很生气,可以再来一次。”
“直到你高兴。”
从莫之舟出生后的二十一年,她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此时更清楚地注视莫之舟的脸。
层层切割光线的睫毛,在呼吸中轻颤宛若婴儿般的细白绒毛,白的透明的皮肤下的血管。
以及红艳的可怕的薄唇。
说实话,她从没有看过莫之舟向谁主动低头。
甚至是还是莫知行时的自己。
进入莫家,她一直都在当莫之舟的好大哥,以亲情和关心试图教会他“尊重生命”四个字怎么写。
后来确定这小子是一块无药可救的顽石,她才会毅然准备离开莫家的计划。
可到底是诺玛的孩子,看着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背影又不忍心,自己才会用[无一物]钓鱼,以“茉炘”的假身份进行暗中疏导。
如今,她没想到自己竟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见到了莫之舟身上从来不会出现的改变。
看着眼前不觉间靠近,在自己面前掀起的长睫,犹如宝石般优雅的浅紫色弯着真挚。
茉炘又听到自己刚冷静的心脏开始乱跳。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直觉这是假的,但是又渴望是真的,天秤不断颠倒总是往真实那边倾倒。
茉炘感觉非常奇怪,也不知道是被刚才的吻影响,还是脑子没有彻底清醒。
手掌不受控制地伸出,她想去触碰莫之舟的脉搏。
去用手掌感受他现在展现在自己面前的真实与虚伪。
呼吸仿若在这时和时间一同变缓,莫之舟身体微微前倾。
茉炘的指尖点在皮肤上,沾上滚烫的温度,他的呼吸不由静止。
“莫之舟,你给我出来!”
门外,伊莎贝拉的声音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