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山巅月如霜,演武台上火光未熄。
谢云舟与阿萝并肩而立,身后是悬浮的万柄灵剑,剑刃映着金吾卫甲胄上的寒光。为首的金吾卫统领正要宣读圣旨,山道拐角处忽然传来鸾铃声——八抬步辇在宫灯簇拥下拾级而上,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清贵面容,正是当今太子萧承煜。
“谢公子果然风采过人。”
萧承煜笑道,目光落在谢云舟手中的沧澜剑,“听闻此剑能引动万剑归宗,不知能否让本宫见识一二?”阿萝察觉他袖中藏着五毒教的“牵机引”,低声道:“他身上有南疆巫蛊气息,怕是早与毒教左使勾结。”
谢云舟心中一凛。当年父母被背叛时,毒教左使正是阿萝的叔叔,而此刻太子与左使合谋,显然想借朝廷之手夺典。他踏前半步,剑尖轻点地面:“太子若想看剑,不妨先听一首诗。”青莲剑腾空而起,在夜空中划出《将进酒》的狂草:“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万剑应声共鸣,化作滔滔剑意席卷金吾卫。萧承煜早有防备,袖中甩出十二道符纸,竟是崆峒派“焚天符”。符火与剑气相撞,炸出刺目强光。阿萝趁机吹响玉笛,银铃震动引动剑冢深处的五毒灵蝶,万千蓝蝶扑向符纸,瞬间将火焰啃噬殆尽。
“好个诗剑合璧。”
萧承煜拍手,眼中闪过阴鸷,“但本宫要的不是剑,是秘典里的‘万剑归宗’。太微剑宗私藏禁术,意图颠覆朝廷,难道还想抗旨不成?”他抬手,山道下突然涌出千名弓弩手,箭矢上涂着荧光毒汁——正是五毒教的“见血封喉”。
谢云舟望向阿萝,见她指尖己渗出黑血——毒箭之毒,正是她血脉中天生克制的“牵机引”。“用我的血开阵!”阿萝割破手掌,血珠滴在秘典封面,“母亲说过,五毒圣女之血,可解百蛊!”秘典突然爆发出强光,所有毒箭在空中凝滞,化作点点荧光蝴蝶。
萧承煜脸色大变,掏出半块染血的“沧澜令”——正是从陆平舟尸身上取得的残令。他将令牌抛向剑冢,妄图催动禁剑:“就算你能破毒,也挡不住剑冢反噬!”谢云舟忽然想起秘典最终章的血字:“万剑归宗者,需以剑主心魂为引,燃尽三魂七魄。”
“原来如此……”
他望向阿萝惊恐的眼神,终于明白为何父母当年宁可被背叛,也不愿动用这招。沧澜剑突然剧烈震动,剑鞘上的白李花纹与阿萝银铃上的蝶纹相扣,在二人之间形成光茧。秘典自动翻开至末页,浮现出谢明轩与蓝蝶的临终血书:
“吾儿云舟:若见此页,必是江湖大乱之时。万剑归宗非霸道,乃以心换心之术——需剑主散尽其所学所悟,融入每柄灵剑,方得万剑同心。此术非灭人,乃渡人。”
谢云舟热泪盈眶。父亲临终前将剑意封入剑冢,不是为了争斗,而是想让天下剑客明白,剑可杀人亦可护人,关键在执剑之心。他握住阿萝的手,将二人鲜血滴在秘典上:
“阿萝,你可愿与我同渡此劫?”
阿萝点头,银铃与剑鞘发出清越和鸣。二人踏剑升至剑冢中央,谢云舟闭目凝神,将毕生所学的诗剑意境、阿萝传承的五毒灵韵,乃至父母未竟的和平之志,尽数融入秘典。万柄灵剑突然褪去锋芒,剑身上浮现出不同的纹路——有的刻着诗句,有的雕着蛊纹,竟似有了灵智。
“去。”
谢云舟轻声道。万剑如候鸟迁徙,飞向金吾卫与各派弟子,悬停在他们眉心三寸处。萧承煜惊恐地发现,自己手中的沧澜令碎成齑粉,而那些曾被他用巫蛊控制的高手,此刻眼中皆泛起清明。
“太子可看清了?”
谢云舟落地,剑刃没入石缝三寸,“万剑归宗,归的不是掌控,是人心。”萧承煜望着空中漂浮的灵剑,忽然想起秘典扉页的“诗剑镇山河”五字——原来真正的力量,从不是杀戮,而是让江湖人各自明白“为何而执剑”。
晨雾渐起时,金吾卫悄然退去。
谢云舟与阿萝站在剑冢入口,看着太微弟子们自发清理废墟,华山派弟子向衡山派弟子致歉,崆峒派弟子默默修复焚天鼎。阿萝忽然指着远处的云海:“你看,李花与蝴蝶齐飞,像不像爹娘在天上看着我们?”
谢云舟笑了,玉壶中不知何时又插满新折的白李。他取出秘典,将最后一页撕下——那页上,父母的血字旁,不知何时多了两句新题:
“诗剑合璧终须散,
留得青山剑骨香。”
正是他与阿萝的剑意共鸣所化。
“接下来去哪?”阿萝晃了晃银铃。谢云舟望向山脚下炊烟升起的村落:“先去给陈墨那小子送瓶醒酒药,昨日他醉倒在碑林,把‘一剑霜寒十西州’写成了‘一剑霜寒西碗粥’。”二人相视而笑,踏剑掠过满山李花,留下一串清越的剑鸣与银铃响。
江湖恩怨从未停歇,但总有人愿意相信,诗酒与剑,终究能在血雨腥风中,辟出一条种花的路。而谢云舟与阿萝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他们身后,沧澜剑冢的云雾缓缓闭合,却将“诗剑同修”的种子,播撒在了每个见证者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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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暂时归于平静,谢云舟与阿萝创立了~“栖云阁”,广收各门派弟子,传授诗剑合璧之术。十年后,一名腰间悬着半块银铃、怀抱诗集的少年踏上太微山,扬言要挑战“天下第一诗剑”,而他的真实身份,竟与当年的金吾卫统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