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秘境深处,雾气如刀,在青岩上割出斑驳剑痕。苏妄言指尖抚过石壁上若隐若现的剑纹,寒铁剑鞘突然发出蜂鸣,与三十步外凌仙儿腰间的「流萤」遥相呼应——自上月在血煞宗地牢寻得半卷《沧澜残剑诀》,这对雌雄双剑便常有无故震颤。
「师哥快看!」凌仙儿忽然指着雾霭深处。九道血色流光破雾而来,每道流光上都悬着半人高的青铜罗盘,盘心倒映着他们三人的身影。阿蛮握紧手中巨斧,斧刃上的兽纹泛起红光:「是血煞宗的『追魂罗庚』,三个月前在楚江镇见过这玩意追着散修啃骨头。」
苏妄言瞳孔骤缩。罗庚中央刻着的并非北斗,而是倒悬的血月,正是昨夜他在残剑诀残页上见过的图案。更令他心惊的是,流光之后隐约传来锁链拖地声,混着沙哑的唱诵:「以血祭剑胎,以骨铸剑池......」
「分头走!」苏妄言突然拽住凌仙儿手腕,将她推向左侧岩缝,自己则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首奔最前方的罗庚。寒铁剑出鞘时带起半片岩屑,剑气在雾中劈开丈许通道,却见当先那罗盘突然炸裂,漫天青铜碎片竟在血光中聚成狰狞鬼脸,张开利齿咬向他咽喉。
「小心!」凌仙儿的流萤剑化作点点荧光,如暴雨般射向后方追兵。阿蛮则发狠地将巨斧砸向地面,震起的气浪掀飞两座罗庚,却见罗盘碎裂处渗出黑血,在石面上蜿蜒成剑形纹路。苏妄言趁势旋身,寒铁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上浮现出与石壁相同的剑纹——正是残剑诀中记载的「引剑式」。
雾气突然变得粘稠。苏妄言余光瞥见右侧山壁缓缓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洞穴,洞中有暗红光芒流转,隐约可见悬浮着数百具剑胎,每具剑胎都缠着血色锁链。最深处的平台上,一袭黑袍的身影正将手掌按在石台上,台面上刻着与罗庚相同的倒悬血月。
「是血煞宗的『剑胎祭典』!」残剑诀残页上的记载突然在脑海中炸开。传说沧澜祖师曾以万剑之胎镇压九幽煞气,而血煞宗竟妄图通过血祭剑胎,将煞气引入凡界淬炼魔兵。苏妄言正要提醒同伴,却见凌仙儿突然踉跄跪地,流萤剑「当啷」落地——她颈间的银铃正泛着妖异的红光,那是半年前在幽冥殿密室被种下的「血引咒」。
「小仙!」阿蛮斧刃砸在凌仙儿前方,挡住三道血色剑芒,却被震得虎口开裂。苏妄言反手接住凌仙儿,发现她眼底己泛起血丝,银铃上的咒文正顺着她手臂爬向心口。更危险的是,洞穴中的剑胎开始震颤,血色锁链逐一崩断,剑胎上的煞气如活物般涌出血河祭台。
黑袍人忽然转身,兜帽下露出半张爬满剑疤的脸——正是三个月前在沧州城逃脱的血煞宗左使「血剑屠」。他掌心按在祭台上,血光顺着纹路注入剑胎,狞笑声混着剑鸣回荡:「沧澜余孽,今日便让你们见识本座用七十二个门派的精血温养了十年的剑胎!」
第一具剑胎破空而来时,苏妄言终于看清那剑身上嵌着的竟是完整的人脸。剑刃划过他肩头的瞬间,他听见无数冤魂的哭嚎,寒铁剑竟在剑胎面前出现了裂痕。凌仙儿突然抓住他手腕,将流萤剑塞进他掌心:「用双剑合璧!残剑诀第三式......」话未说完便喷出鲜血,银铃「砰」地炸开,血引咒化作红雾缠上她全身。
阿蛮的巨斧突然被剑胎震飞,他望着逼近的剑胎群,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狰狞的狼首刺青——那是他身为蛮族遗孤的血脉印记。狼吼声响彻秘境时,他的瞳孔变成赤红,指甲化作兽爪,竟生生抓住两具剑胎,用蛮族秘术将煞气反灌回剑胎。
苏妄言握紧雌雄双剑,残剑诀的晦涩文字突然在脑海中清晰。当双剑相触的刹那,剑身上的沧澜剑纹亮起金光,与洞穴石壁上的纹路遥相呼应。血剑屠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看见祭台上的倒悬血月正在崩裂,剑胎群的攻势也出现了停滞。
「原来剑胎祭典的关键......是沧澜秘境的剑纹共鸣!」苏妄言突然明白残剑诀为何残缺——完整的剑诀本就是开启秘境核心的钥匙。他拽着凌仙儿冲向洞穴深处,双剑在空中划出巨大的剑纹,石壁上的古老剑意如潮水般涌来,将剑胎群震得粉碎。
血剑屠疯狂催动祭台,血光却越来越弱。当苏妄言的双剑即将斩落祭台时,洞穴顶部突然坍塌,一道更幽深的裂缝出现在祭台下方,裂缝中传来万剑齐鸣,却夹杂着九幽煞气的呼啸。凌仙儿突然睁眼,眼中竟映出沧澜祖师的残影:「剑胎未毁,煞气不止......妄言,用双剑封......」
话未说完,她的身体突然被血雾托起,径首撞向裂缝。苏妄言伸手去抓,只扯下一片衣袖。流萤剑「叮」地落在祭台上,而凌仙儿的身影己消失在裂缝中,唯有银铃的碎片,混着她的血,洒在倒悬血月的纹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