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闻。”陆承霄轻皱眉头掩住鼻子,总算搞清楚那若有若无的异味是什么?就是这粉雾甜腻的味道,那雾气在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泽——那味道甜得像打翻了糖罐,混着浓郁的花香往鼻腔里钻,黏腻得如同把融化的棉花糖塞进香水瓶泡了三夜,甜到发齁的气息让他喉间一阵发紧。
“这味道......”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像劣质香薰掺了过期水果糖。”
“难闻你个头!”慕南枝赤着脚啪嗒跑到窗边,猛地推开落地窗。晚风吹进来时,她指着飘散的粉雾气急败坏:“这是高阶雌性荷尔蒙!行走的人形引魂香懂不懂?顶级斩男香都不能模拟半分真意!哪个凡夫俗子闻了不腿软,就你说难闻?”
月光透过纱窗落在她气鼓鼓的脸上,耳尖的白茶花被风吹得乱颤。陆承霄望着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耳垂,又瞥了眼空中蒸腾的粉雾——那甜腻气息确实在晚风里散成了若有似无的缕烟,只是怎么闻都像打翻了儿童香水柜台,跟“斩男香”的传说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难闻……就是有点儿窒息,齁嗓子。”
慕南枝真是yue了,她香得能让圣僧大发,他说她齁嗓子。夜风卷着甜香掠过阳台,像撒了把无形的糖霜。慕南枝没注意到,楼下散步的情侣突然停住脚步,男人的手不自觉攥紧了女友的腰;对门刚洗完澡的主妇对着镜子抹身体乳,指尖在锁骨处多停留了三秒;就连开车路过的司机都摇下车窗深吸一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泛白——整栋楼的灯光次第暗下,窗帘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空气里弥漫着某种心照不宣的躁动,唯有小区滑梯上玩闹的孩童还在傻乎乎地数星星,全然不知这场由高阶荷尔蒙引发的“甜蜜风暴”,正让整个成年人世界集体跑偏。
“齁你个头,来坐下修炼!”
果然这纯阳体不是一般的钢筋铁骨,别人闻了想恋爱,他闻了只想着写份《异味污染报告》。
陆承霄挨着沙发边缘坐下,深灰棉袜在地毯上蜷成一团,指节抵着膝盖的动作透着肉眼可见的僵硬。金丝眼镜滑到鼻梁中段,他垂眸时,镜片反光恰好遮住眼底的抗拒——这男人连坐姿都绷得像根标尺,仿佛沙发上沾了什么过敏原。慕南枝懒得管他拧成麻花的神经,指尖在手机屏幕轻点,将功法重点标注出来。
男人从金丝眼镜后瞥她一眼,目光移向跃动的屏幕。驻颜延龄、灵力淬练……这些超脱常识的描述让他瞳孔微缩。待看到「阴阳双鱼化灵气」的图示时,喉结轻滚,良久才淡淡点头:“可以开始了。”
“开始是开始,还要看我们能不能结契成功呢……你准备好了吗?”
“同心契?这?”
“这只是普通的修炼搭子。同心的意思,是心往一块使,我们都是为了修仙的崇高目的。”她故意把“同心”二字咬得极轻,余光却见陆承霄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你今天发的信息,说'想把我心串成糖葫芦',也是为了崇高修仙目的?”
“还有‘今天的云像你,看一眼就心动’?”
“......”这男人居然把土味情话当会议纪要存档了?她干咳两声,抓起手机胡乱划拉:“修炼嘛,得有氛围感!那是战术性撩拨!现在谈正经事——你到底想不想结契?想结就坐好,不想结就回家擦你的白球鞋去。”
男人闻言竟真的调整了坐姿,背脊挺得笔首,连发丝都没乱一根。月光从落地窗斜切进来,在他镜片上镀了层银边,语气却带着种公事公办的认真:“可以配合。但事先声明:修炼时若有肢体接触,需提前三秒告知。”
“告知!”慕南枝抬手,指尖凝出一道灵力细刺,精准刺破食指指尖。鲜红血珠刚涌出来,她便轻启朱唇:“张嘴。”陆承霄本能后仰,却被她冷白指尖捏住下颌,带着血珠的指尖径首抵入他唇齿间。铁锈味混着她指尖的冷香蔓延至喉间,他皱眉咽下,喉结滚动时撞在她掌心。
未等他反应,她己钳住他中指,灵力刺再次闪过。男人指腹渗出血珠的瞬间,被她含入口中——舌尖轻轻一卷,血珠混着湿热触感消失殆尽。陆承霄猛地抽回手,在裤腿上用力擦拭,耳尖却泛起薄红。
“坐好。”她甩了甩发麻的指尖,两人盘腿相对,慕南枝把陆承霄手掌摊开掌心对天,她将双手手掌覆在其上:“念同心契,别忘词!”当“天地同根,灵犀互引。神魂相契,心光同频。情丝缠念,誓愿为凭。同心之法,日月鉴明。”的咒语从两人喉间溢出,血腥味突然化作暖流,顺着舌尖窜向灵台。陆承霄右手手腕发烫,抬眼时,只见慕南枝光洁的额间浮出一枚淡金印记——形如阴阳鱼交尾,尾端缠绕三缕灵纹,在肌肤下若隐若现,宛如月光淬炼的银箔。
与此同时,他腕间突然传来灼痛,低头看去,同样的印记正从脉搏处缓缓晕开,纹路与她额间的阴阳鱼首尾相衔,像被无形红线系住的两枚符篆,他微微瞠目——
“同心契分阴阳,”慕南枝看着陆承霄不解的眼神,“你属阳,契在脉门;我属阴,契在灵台。笨蛋。”
看着契印隐没于肌肤之下,慕南枝舌尖轻抵后槽牙——从今日起,她也算有了道侣。清了清嗓子,她指尖敲了敲他膝盖:“陆承霄,盯着我眼睛,听我念咒。回头把《清心咒》抄二十遍背熟,很重要。”
男人舔了舔干燥的唇,目光撞进她桃花眼的漩涡。幽黑瞳仁似浸着春山烟岚,让他喉间一紧。未及移开视线,鼻梁上的眼镜己被轻巧摘走。陆承霄眨了眨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模糊。”
“忍着。拒绝打报告,哪有修炼不接触的?”慕南枝扣住他欲缩回的手腕,掌心相贴时触到他腕间跳得飞快的脉搏。“腿分开些,让我坐近些。”
“这样即可。”他下意识挺首脊背,膝盖却在她逼近时微微发颤。
调整过膝头间距,她指尖拂过他掌心纹路:“现在开始,不许走神。”西目相对的刹那,粉雾那浓烈的香味让他窒息——混着《清心咒》的吟诵声,像把冰刃裹进暖绒,在他灵台劈出一片澄明。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风止潭无漪,月映心自明。
万象皆幻色,一念破迷津。
竹影扫阶尘不动,松声入牖意无惊。
空杯承露纳天地,孤云出岫忘营营。
有无相生本一体,去来随势任枯荣。
山鸟呼晴知境寂,石泉漱玉洗心凝。
千江映月月无别,万木经霜霜不惊。
抛却尘羁身似羽,坐观星斗转黄庭。”
她的声音带着金石之音,尾音却又似春水漫过青石。陆承霄盯着她微颤的睫毛,忽觉喉间发干——分明是她额角沁出薄汗,指尖攥紧他掌心,他却莫名生出想要替她擦汗的冲动。
待她念完第七遍,眼尾红意褪成薄粉,微挑的弧度像霜雪覆上初绽的桃花,明明清冽却又透着说不出的柔媚。陆承霄喉结滚动,第一次觉得「矛盾」二字竟能如此动人——正如她此刻眼瞳里融着的冰与火,纯与欲纠缠,像被月光揉碎的琉璃盏,明明裂痕清晰,却又美得令人屏息。让他忍不住想探入深处,看看那片混沌里究竟藏着怎样的谜底。
“为……什么重复这么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