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开了两天两夜,汪辉睡在最下铺,出来异地,他们就不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他也自然是照顾她们的兄长、朋友。
他换到下面比较方便,所以买饭、打水之类的都是他去完成,钱爱兰也不再对张小钰那么敌对,既然出来了,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张小钰毕竟年纪小,又是第一次出来,他们都有责任把她看好。
他们都显得比较兴奋,在火车上也睡不着,火车在铁轨上发出均匀而有节奏的声音,吵得他们都没有睡意,三人一起坐在了汪辉的下铺,看看窗外的风景。
“啤酒饮料矿泉水”列车员推着餐车在吆喝着,在绿皮火车上最大的特色就是各种味道,有方便面的味道、脚臭的味道、烟味、汗味,混杂在一起,让人觉得胸口憋得慌,还有这么久的行程呢,必须做点什么等下才能让自己入睡。
“爱兰,喝啤酒么?”汪辉问着钱爱兰,汪辉知道,钱爱兰的酒量不差,谈业务的有几个是不能喝酒的呢!
“哟,厂长,您还有这雅兴呢!”钱爱兰听他这么说着,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出来就别叫厂长了,太见外,我们三个以兄妹相称吧,你们叫我汪哥。”
“汪哥!”钱爱兰叫着这称呼的时候,脸蛋突然地红了,这个称呼她不知道自己模拟叫了几次,现在真正开口的时候,倒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你们看看我带了什么。”汪辉变魔术似地从袋里拿出一只烤鸡,打开包装的纸皮袋子,烤鸡散发了的香味,馋得对面上铺的人都探出了头。
“哇,汪哥,你这从哪里弄来的,真香!”张小钰凑过来说,这烤鸡真的是太了。
“是我们厂子里的蔡阿婆做的,她听说我要出去帮大家接单子了,前天杀的鸡,然后浸了一夜的秘制方子,昨天现烤出来的,你们都不知道,昨天她烤的时候把我馋得啊,硬是想着我们有两天两夜的火车留着和你们一起分享。”
“原来是蔡阿婆,她的手艺真的是方圆百里都找不出第二个来。”钱爱兰说道。
“谁说不是呢,我第一天进厂子里去报道的时候,就被她的卤香干给迷晕乎了,我对她发过誓,一定要把厂长办好办大,让她在厂子里能以养天年,让她天天安安心心给我做卤香干吃。”
“厂长,不得不说,您是个好厂长,一心想着大家。”钱爱兰由衷地说道。
“好啦,别感慨了,也是要靠你们的,希望你们这次发挥自己的能力、”汪辉说着:“先别说这些了,喝啤酒吗?我们每人来两罐啤酒,一人一袋方便面怎么样?这火车上的气味这么重,等下也是睡不好,我们啊,只有把自己也融入到这个味道里面去,那就闻不到难闻的味道了。”
“汪哥,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也不推辞了,陪你喝点呗。”钱爱兰爽快的答应了。
“厂长,我可不会喝酒。”张小钰为难了。
“小钰,你喝一罐,这酒啊,是销售必须要学习的一个环节,你今天就当是操练操练,等到了广州你该喝还是得喝的。”汪辉说着,招呼着列车员过来。
“同志,麻烦这里拿五罐啤酒,三袋华丰三鲜面。”那个年代的方便面市场是以华丰三鲜伊面为主,在这个还没有康师傅的年代,华丰是市场的霸主。
列车员递给了汪辉啤酒和方便面,三个人都带了铝饭盒,这个时候就顶了大用场,汪辉把方便面分别放入三个人的饭盒里,然后就着列车上的开水泡了起来,五分钟后,热气腾腾的方便面泡好了,三个人都来了食欲,恰好汪辉对面的下铺没有人,汪辉就坐到了对面,让两个女人和他面对面坐着,就着火车上的小桌板,三个人开始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干杯!两位女同志!”
“干杯!汪哥!”
三个人一起喝了一口酒,啤酒的涩感让张小钰皱起了眉头,“好难喝啊!”
“哈哈,你再喝就不会觉得难喝了。”汪辉扯了个鸡腿递给张小钰:“来,就着鸡腿喝!”
那个时候《射雕英雄传》家喻户晓,这部电视剧中洪七公吃鸡腿的样子是一代人模仿的对象,自从《射雕英雄传》播出后,每逢吃鸡腿的时候,大家都喜欢一只手拿着鸡腿,头歪向一边,从鸡腿的根部往上大口一扯,然后大口大口地嚼着,嘴巴里发出“嗯嗯,好吃好吃”的声音。
张小钰也是模仿着洪七公吃鸡腿的样子,本来她就喜欢看港片,再加上蔡阿婆的烤鸡实在美味,张小钰吃着鸡腿,喝一口喝酒,混合的味道别有一番口感,她也不再觉得啤酒那么难喝了。
汪辉扯过另一个鸡腿递给钱爱兰:“来,爱兰,你吃!”
“厂长,你吃吧!我不吃!”
“我吃鸡架子也是一样的,你们两个我都需要照顾好,让你们完好无损地回去。”汪辉再次递过鸡腿给钱爱兰,钱爱兰也不再推辞,她接过鸡腿的时候不像张小钰那样纯真,她心里觉得这是汪辉省下来给她吃的,这一瞬间,她觉得汪辉递给她鸡腿的举动就虽有深意。
对面下铺和中铺座位都没有卖出去,只有上铺睡了一个年纪50左右的大哥。大哥头探出来:“哥们,你们这么叽叽喳喳的,这是要馋死我这个睡在上面的人啊!”
“哈哈哈,大哥,你也来一块,只是你虽嫌弃,自家人做的烤鸡,比不过别的地方买的。”汪辉招呼着大哥一起吃。
大哥也不客气,首接下来坐到了他们一起,“兄弟,你们刚才聊天的时候我就馋了,我不占你们便宜,我也有家乡特产,和你们一起分享。”
大哥打开了卤牛肉,卤牛肉可不是一般时间能吃得到的,在这个还是靠着粮票过日子的时代里,牛肉可是畅销货。
“大哥哪里来?”汪辉问着。
“呼伦贝尔,转车过来的。”
“难怪呢,有卤牛肉这种好东西。”汪辉打开自己的另一罐啤酒给大哥,“来,难忘今宵,都是有缘分的朋友,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