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晋国……在哪……?”
半月后,不同的地方,同样的问题。
袁天罡正在观星台上摆弄铜壶滴漏,闻言手一抖,壶嘴磕在青铜晷仪上发出清越的鸣响。
他转身时宽大的玄色袖袍带翻了星图,羊皮卷轴哗啦啦滚下台阶:“殿下刚收服岐国就要...”
“方...位...”
“晋国在西北七百里,但李克用那老狐狸...”话音未落,观星台上的铜雀灯突然齐齐熄灭。
夜风卷着沙粒拍打在青铜浑天仪上,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袁天罡话音未落,『我』的身影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道残影和逐渐回荡的衣袂声。
西北的官道上,黄沙漫天。『我』踏风而行,每一步都在沙丘上留下转瞬即逝的足印。
途经的商队只见沙暴中掠过一道黑影,驼铃还未来得及摇晃,人己消失在茫茫戈壁。
三日后,晋阳城外。
守军发现护城河的水面突然泛起不自然的波纹,紧接着一道水柱冲天而起。
当『我』踏着水幕走上城头时,铁甲上还挂着冰凉的河水。
士兵们惊恐地发现,这个不速之客所经之处,青砖地面竟凝结出薄霜。
李克用正在王府宴饮,忽闻殿外传来阵阵惊呼。
他摔碎酒盏的瞬间,鎏金殿门轰然炸裂。
碎木纷飞中,『我』踏着月光走进,每一步都在地毯上烙下冒着寒气的冰痕。
“李克用......”
沙哑的声音让满座宾客毛骨悚然。
晋王眯起独眼,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捏碎了求援的玉符。
突然,十二名玄甲死士从梁上跃下,淬毒的短戟织成死亡罗网。
『我』身形未动,周身骤然爆开刺骨寒气。
死士们的兵器在距咽喉三寸处凝霜僵住,整个人保持着扑击的姿势被冻成冰雕。
李克用终于变色,独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他猛地拍案,隐藏在殿柱中的机关弩同时激发。
数百支破甲箭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寒光,却在距『我』三尺处诡异地悬停半空。
“降......或......死......”
晋王的独眼剧烈收缩,他看到悬停的箭矢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满冰晶。
殿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整座晋阳城的屋檐都在结霜,九月飞雪的奇观让全城百姓跪地祈祷。
李克用的独眼剧烈震颤着,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他看见殿内烛火突然凝固成冰棱,宾客们呼出的白雾在空中结成细碎的冰晶。
“本王……愿降……”
沙哑的嗓音刚落下,殿外传来连绵不绝的冰裂声。
护城河冻结的冰面寸寸龟裂,十二座冰雕死士同时爆成齑粉。
悬停的箭矢哗啦啦坠地,那些幽蓝的毒液早己被冻成无害的冰渣。
『我』缓缓抬手,晋王怀中的虎符自动飞出。
当玄铁兵符落入掌心时,整座晋阳城的霜雪骤然消融,仿佛刚才的极寒只是集体幻觉。
但李克用知道不是——他藏在案下的左手己经冻成青紫色,稍微动弹就传来血肉撕裂的剧痛。
“李嗣原……必死……明否……?!”
『我』从我的记忆中知道,李克用不过冢中枯骨,李嗣原才是真正的祸患。
晋王李克用颤抖着点头,独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与臣服。
“遵命……大人……李嗣原……必死无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却也夹杂着对生存的渴望。
“很好……大唐……一统后……你……按职不动……”
“您是?”
“大唐……昭宗之子……李星云!”
李克用的瞳孔骤然紧缩,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愈发苍白。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间发出干涩的声响:“原...原来是殿下...”
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黑甲骑兵冲破夜色而来。
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却在踏入殿门的瞬间僵在原地——他的铠甲上迅速爬满冰霜,战靴与地面冻结在一起。
『我』缓缓转身,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我』抬起的手掌间萦绕着森白寒气,指尖轻点之处,骑兵们的兵器纷纷脱手而出,在空中碎成冰晶。
“晋地...驻军...三日内...归岐...”每个字都像冰锥般刺入李克用的耳膜。
老晋王踉跄着扶住案几,冻伤的左手在檀木上留下斑斑血痕。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晋阳城头己插满大唐旗帜。
守军们惊愕地发现,那些玄色旗帜上竟凝结着细密的霜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三日后,李嗣原暴毙的消息传遍天下。
有人说看见一道黑影掠过晋王府的屋檐,也有人说听见了冰层碎裂的脆响。
只有李克用知道,那个雨夜他亲手将毒酒递给了义子——因为当他颤抖着收回手时,掌心赫然印着一片六角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