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12月.07日辰时）/
广慈医院停尸房的福尔马林雾气里，林默笙的镊子夹起沈曼丽遗体的第三根肋骨。骨缝里嵌着的微型胶卷被血痂包裹，显影后竟是张泛黄的俄文产房记录——「1932年3月3日，哈尔滨马迭尔宾馆，双胞胎女婴（林/沈）与苏联情报员叶莲娜」。窗外的梧桐枯枝突然敲打玻璃，摩斯密码的节奏让她想起程砚秋在吴淞口教的暗号。
"林小姐在找这个？"
穿白大褂的俄国医生突然现身，手中的病历夹里夹着半截青帮令牌。他摘掉口罩时，左脸的弹痕与沈曼姝烧焦的伤痕形成镜像，"叶莲娜是我妹妹，她接生你们那晚，被石井西郎的人拖进了焚尸炉。"
手术刀寒光闪过，林默笙的旗袍领扣被削落。纽扣滚进排水沟的刹那，俄国医生突然抽搐倒地——沈曼姝的银针精准刺入他后颈，针尾系着的红绳上挂着苏联共青团徽章。
"格别乌要灭口。"沈曼姝踢开尸体，从白大褂暗袋抽出染血的《真理报》，"斯大林同志认为我们知道的太多。"报纸夹层里滑出张合影：程砚秋站在莫斯科红场上，身旁的络腮胡男子正是共产国际远东局负责人。
【第一幕：焚尸炉密码】：
医院锅炉房的铁门被煤灰染成漆黑。林默笙扳动拉杆时，锈蚀的齿轮发出1932年马迭尔宾馆电梯的声响。焚尸炉内壁刻满指甲抓痕，最深的几道组成满文"救命"，落款日期是沈曼丽被领养前三天。
"看灰渣。"沈曼姝的火钳挑起块未燃尽的腿骨，焦黑表面有青花釉彩——正是武田在虹口道场打碎的那只梅瓶的纹路。骨灰里突然滚出枚银戒指，内圈刻着德文"永恒观测者"，这是程砚秋在柏林间谍学校的代号。
通风管突然传来俄语喝令。林默笙将骨灰撒向排风扇，煤灰迷眼间瞥见沈曼姝割开尸袋——里面赫然是日本海军武官的遗体，胸前别着青帮三当家的翡翠扳指，胃里取出的胶卷显示：「12.09 汇山码头 天皇特使」。
【第二幕：病房谍影】：
三等病房的霉味里混着电台的蜂鸣。林默笙扮作护士推开304房门，床底藏着的不是伤兵而是整箱盘尼西林。药箱夹层里的《良友》画报上，胡蝶的笑脸被血渍圈出，背面是程砚秋的字迹：「针剂换情报，明晚百乐门」。
"换药了。"
假扮伤员的日本特工突然攥住她手腕。林默笙的体温计顺势滑入他衣领，水银柱在体温下升到42度——这是程砚秋教的死前讯号。特工抽搐着咽气时，瞳孔里映出窗外旗杆上的青帮暗旗：三长两短，风向东南。
沈曼姝的轮椅碾过走廊。她掀开毛毯，露出绑在大腿的电台装置，电波正发送《何日君再来》的旋律——这是向延安发送的预警信号。突然，所有病房的收音机同时响起日本军歌，声波震碎了药柜里的鼠疫菌种试管。
【第三幕：天台风雪】：
医院的德式钟楼敲响十一下。林默笙在飓风中抓住铁梯，下方是举着武士刀的浪人队。沈曼姝的轮椅卡在钟摆齿轮间，她突然扯开假肢，露出藏着氰化物的暗格："去汇山码头！天皇特使带着传国玉玺..."
子弹穿透沈曼姝的胸腔时，林默笙看清了狙击手的面容——竟是程砚秋在莫斯科的接头人，那个总在红场喂鸽子的格鲁乌特工。他手中的莫辛纳甘步枪枪托上，还刻着林默笙在间谍学校的俄文编号。
"同志，你的血样值十万美金。"
格鲁乌特工的中文带着伏特加酒气。他踢开沈曼姝的遗体，枪管挑起林默笙的下巴："美国人要你的免疫血清，日本人要你的皇室基因，程砚秋要你活着见到后天的太阳——你说我该听谁的？"
狂风卷起沈曼姝的遗物。林默笙在纷飞的纸片中抓住半张《中苏密约》，残页上的指纹与程砚秋断刀柄里的名单完全吻合。
当子弹擦过耳际时，她纵身跃向晾衣绳——三十米高空上，租界的霓虹第一次显得如此肮脏而耀眼。
当医院钟楼敲响第十二声，林默笙的血正滴入远东最黑暗的棋局。传国玉玺的细菌龙脉、苏联格别乌的清洗行动、美国洛克菲勒医学研究所的血清收购计划...所有暗河将在汇山码头的汽笛声中掀起吞没世界的巨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