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起步，也许是摩卡给这辆坦途特意加装了麦佛逊悬架与九英寸后桥。

　　齐明向左猛打方向盘，间歇给油，驱动轮抱死，这辆四驱驱动皮卡原地起漂，后驱轮胎在坑洼的地面上落下一条条错乱的黑印。

　　皮卡车斗中的青芒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离心力推动，滚过挡板，在水泥地面上摔得汁水四溅。

　　呼……

　　小队长喘出一口气，他已经模糊地看到站在窗边的手下身体倒在了一旁，忍受着肋骨腔中传出的剧痛，双边太阳穴处那令人恶心的眩晕感依旧徘徊不散。

　　扭曲分散的视野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清晰起来，贵宾包厢室内的一切现状也尽收眼底。

　　四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粉红的肉沫喷射在踢脚线与白墙上，飞散在各处的断骨，肠管，镶嵌着弹片的肝组织……一切的一切，让人联想起了某种宗教活祭场景。

　　小队长感觉自己的手心现在也潮乎乎的一片。

　　他抬手看去，手掌上是一片刺目的赤红。也许是自己的，也许是旁边阿衡的，小队长忍住腹下胃液的上涌，将手掌覆在墙壁上来回地擦拭。

　　捡起刚刚从自己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的那把HP9—1散弹枪。他驻着这把枪，以枪身为支撑勉强站起了身。

　　小队长走出了包厢，他看见了外边的连廊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有的还在呻吟，有的一动不动，腹下已经积满了一汪汪的血。

　　“怎么回事？”小队长抓起一个靠墙坐着的手下，沙哑地询问。

　　那个男人显然被吓破了胆。

　　“日本人。”

　　他对着小队长轻声呢喃。

　　“什么？”

　　“日本女孩，那两个日本女孩……”男人再次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着小队长一直地重复着同样的内容。

　　十五分钟前，万丰赌场一楼公众赌厅。

　　若叶睦的目光定格在随潘东鸣走上楼梯的祥子身上，她一路目送着祥子走向二楼的包厢，看着那扇门在自己的注视下关上。

　　她安静地坐在昏暗的赌场角落内，阖眼低头，奶绿色的发丝垂荡在眼角，像是熟睡，又像是在沉思密谋着什么惊天大事。

　　睦和祥一出场时，当祥子在牌桌上打出那一套皇家同花顺时，她把全场的焦点尽数揽收到了自己的身上，人们反而忽略了这个在她身旁一直沉默，有着一头披肩绿发的女孩。

　　时间不断地在赌场内滑过，睦依旧静悄悄地没动。

　　她也许是真的累了，毕竟自从来到在这里后，睦已经站在一旁看了一上午的牌局了。

　　空调的冷风吹在睦的侧脸脸颊上，她忽地睁开了眼睛。

　　一局21点的牌局应该快要结束了，祥子的表演也快要结束了。

　　也是时候该轮到让自己上场了。

　　在祥子进入包厢的那一刻，何在光就有了动作，他用一个旁人难以发现的动作，将一颗纸团弹到了睦身旁的牌桌上。

　　纸团由着惯性在绒布桌面上滚动，最后恰好停在离睦一掌多远的位置。

　　睦也默默捏起了那枚纸团，扔进了自己迷彩上衣的衣兜中。

　　睦站起了身，脚下几乎不带一点声音般地穿过几张赌桌，走向通往后面的一条黑暗走廊。

　　没有人注意到睦的起身离开。

　　哗啦的水声传入若叶睦的耳中，睦循声推门而进。

　　林立的石板下横亘着波涛汹涌的水沟，自动水箱上方指示灯交错闪烁着。

　　她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女厕，每一个坑位，角落，最后确定没有一个人，睦轻轻关上了厕所斑驳的铁门。并反锁，咔哒一声插上了插销。

　　即便是门被反锁，睦也完全放不下自己的心。

　　这扇铁门太过于脆弱了，赌场内的那些青手保镖们的武器她也都看在眼里。

　　这门的门锁严重锈蚀，不用说他们手中的97式散弹枪，就是54式手枪，恐怕一枪就能完全破坏铁门的门锁。

　　动作越快越好，睦将纸球在手中展开，上面用缅甸语写着两个驴头不照马嘴的词语。

　　女水箱。

　　睦将纸条直接扔进了还在冲水的沟渠中，看着纸条在汹涌的水浪中消失不见。

　　她没有迟疑，双手扒住了用来隔离坑位的石板上部，粗糙不平的石灰岩石板并不厚，厚度勉强能放下三指。

　　睦用力晃了晃，隔离石板还算稳当，睦放下心来，以双手为支撑将自己整个身体翻了上去。

　　当她的靴子完全踩上这排三指厚的石板，睦的后脚跟与前脚掌便直接悬空，身体在狭窄竖立的石板上摇晃起来。

　　睦深呼吸，伏身放低身体重心，稳住身子后，她伸出双手抱住面前长满了锈的水箱，这时水箱不再冲水，代表暂停的高亮红灯在睦的瞳孔中不停地闪烁。

　　睦借着水箱直起自己的上半身，右手依旧抱住水箱用来稳定身体，左手伸向顶部的水箱盖，掀开了自动冲水水箱。

　　黑色装塑料袋包裹着一根长条状的物体，放在水箱中竖立着的两根控制阀表面。

　　睦看不出具体的形状，她五指勾住塑料袋上面的提手结，沉重的质感传来。里面似乎塞着很多人造海绵，柔软而有弹性。

　　她将这条棍状物扔了下去，自己再次蹲下身，慢慢松开抱住水箱的手，跳下了石板台。

　　全过程有惊无险，但凡睦的身体稍有不稳，就会从这片石台上摔下来，后果轻则脑震荡，重则骨折。

　　汹涌的水声再次咆哮入耳，水流从管口嚎叫着奔腾。

　　睦在这震耳的水声中解开了塑料袋。

　　与自己猜测的相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黄色人造海绵。

　　睦低头继续拆解海绵。

　　深褐的木制枪托暴露出来，睦对这把枪再熟悉不过了，一把81式自动步枪，她的脸上浮现出了疑惑。

　　81式自动步枪素来以抗摔，防水防泥程度过硬的质量著称，就算枪身完全浸水，也几乎不会出现炸膛状况，甚至也因此被卡拉什尼科夫称为“最好的AK改制型”。

　　这也是为什么81式步枪能在潮湿炎热的东南亚泛滥的重要原因。

　　用这么厚的海绵，只为保护一把81式突击步枪？

　　睦觉得不可能，如果只有一把81式自动步枪，哪怕直接放在水箱的水中泡着都可以。

　　她继续拆解，将剩下的海绵全部在地面上延展开来。

　　三四个黑色光滑的柱状物体滚了出来。

　　睦认得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因为她在学生军的时候，曾用过这种产自北方工业集团的玩意儿。

　　【DFS87-35高爆反人员榴弹】。



第一卷：Freezing dawn : 第五十七章：杀戮之曲（Ⅲ）

　　自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