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独坐闺房,指尖轻轻着手中那枚玉佩。青玉蟠龙纹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神秘而幽冷的幽光,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她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警惕。这枚玉佩,来历不明,却让她莫名地心生不安。
她凝视着琉璃窗外,那纷纷扬扬飘摇的雨丝,如同她的思绪一般杂乱。耳畔回响着三日前在暗香阁听到的对话,那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昭月公主此刻怕是正躲在房里发抖呢。”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晃着酒杯,讥诮的笑容在脸上不断扩大,眼底满是轻蔑与不屑。他故意提高音量,引得周围一片哄笑。“听说那萧凛昨日提着虎符首闯中军帐,把镇北将军的帅印都给劈成两半,哼,真是无法无天!”
木门突然被一阵狂风推开,冷风裹挟着潮湿的雨腥气,如同一头猛兽般冲进了房间。萧凛玄色披风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那暗红的颜色在幽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眉骨那道淡疤在烛光下愈显凌厉,仿佛一条沉睡的恶龙,随时都会苏醒。
“收拾细软,即刻启程。”他将佩剑重重拍在案上,鎏金剑鞘撞出清越声响,如同龙吟虎啸,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他微微抬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与决绝。“局势紧迫,若再耽搁,恐怕会有危险。”
她望着剑柄雕琢的蟠龙纹路,不禁怔了怔。昨日萧凛翻墙而入时,这柄剑分明抵在她咽喉处,剑锋的寒意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此刻,它却安静地卧在绯色锦缎上,仿佛从未沾染过铁锈气。
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碾过青石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昭月将脸埋进狐裘斗篷,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车帘缝隙间偶尔闪过持枪佩刀的卫兵,玄甲映着晨曦寒光,列队整齐得像林间新发的翠竹。三个月前父亲寿辰宴,这些人还曾单膝跪地高呼“昭月公主千岁”。如今,他们却成了父亲手中的棋子,忠诚地执行着父亲的命令。
“姑娘可是在想沈国师?”萧凛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低沉而富有磁性。她顺着他的指尖望去,远处山峦腾起的雾气缠绕着古寺飞檐,如梦如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南楚三十万铁骑己驻守雁门关,此刻连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城门。”
昭月咬住下唇,心中五味杂陈。昨夜借着更漏声,她偷偷翻阅父亲书案密信,朱砂写就的“烬霜蛊”三字刺得她眼眶生疼。那些毒物特性分明写着——“蛊虫嗜血,逢月圆则噬心”。她想起自己体内那股不知名的痛楚,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忽然,车身剧烈颠簸,昭月踉跄着扶住窗沿。透过骤然掀起的缝隙,三十丈外黑骑踏着晨雾疾驰而来,玄铁重甲折射出森冷寒芒。当先那人手中长枪挑着血色令旗,猎猎风声里传开沙哑咆哮:“国师有令,格杀北燕细作!”
“闭气!”萧凛揽住她腰身纵身跃下时,昭月听见利箭破空的尖啸。他玄色大氅展开似夜枭双翼,剑锋过处血珠溅上垂柳枝条。她攥着他衣襟躲在断墙后,看箭矢雨点般钉入青砖,溅起的碎石擦破她手背。
暗香浮动间,怀中玉佩突然发烫。昭月腕间胎记窜起青烟,与玉佩产生共鸣。恍惚间,她又回到了十岁那夜。母亲攥着她的手往嘴里塞药,火把噼啪声中传来父亲低不可闻的叹息:“月儿乖......”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让她的心揪成一团。
“该醒了!”萧凛猛地将她扑倒,寒刃擦着发丝掠过。她撞进血腥气弥漫的怀抱,看清刺客面巾下熟悉的眉眼——正是昨日在茶楼说书夸夸其谈的说书先生。
“萧将军好身手。”刺客甩去断刃,掌心赫然浮现血色咒印,那诡异的光芒让她不寒而栗。“可惜你这小娘子......”话音未落,萧凛剑锋己穿透他咽喉,暗红液体顺着剑刃滴落,在雨水中绽成妖异蔓草。
残阳将昭月影子拉得很长。她跪坐在巷口颤抖着解开披风,发现不知何时怀中多了块染血的绢帕,素白底子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并蒂莲——正是半月前失踪的贴身丫鬟最爱的花样。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心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都是我不好,若是早点发现她的异常,或许她就不会......”
“小心!”萧凛一把将她拉开,躲过了暗处射来的冷箭。箭矢深深地插入他们身后的墙壁,箭尾的羽毛还在微微颤抖。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轻声说道:“此处危险,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雨幕突然被撕开一道豁口。黑甲卫士的刀刃架在脖颈时,昭月嗅到熟悉的安神香气息。“殿下擅闯北燕使馆,可是想连累沈国师清誉?”为首将领摘下兜鍪,眉间月牙胎记让她呼吸一滞。
是三皇子。
“民女只是迷路罢了。”她攥紧袖中玉佩倒退半步,身后传来瓦片碎裂声。琉璃瓦簌簌而落间,黑衣少年从飞檐跃下,手中银匕抵住三皇子后心:“小心脚下,这青石板缝里可藏着北燕埋的炸药。”
“凌无咎!”萧凛剑锋横扫破空,黑衣人旋身避开时,露出腰间晃动的鎏金香囊——正是昭月生辰时亲手所绣。“别来无恙,凌公子。”萧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不知阁下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我来,是为了保护她。”凌无咎的眼神坚定而执着,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动摇他的决心。他的目光落在昭月身上,充满了温柔与怜惜。“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满地血污与碎玉。当最后一丝暮色没入地平线,昭月攥着半枚断裂的虎符站在城楼上。远处南楚战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而身侧萧凛正用染血的手指修补摔裂的玉佩,碎玉在他掌心渐渐拼成月牙形状。
“明日启程去雁门关。”他忽然开口,嗓音裹着血腥气,“你那皇兄,怕是熬不过今夜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冰冷与决绝,仿佛己经预见到了未来的惨烈战局。
昭月心中一紧,她知道萧凛所言非虚。三皇子平日里嚣张跋扈,树敌众多,如今又涉嫌与北燕勾结,恐怕凶多吉少。她望向远方,心中充满了无奈与迷茫。“我们这一去,又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战争本就如此,生灵涂炭在所难免。”萧凛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玉佩。“但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那些无辜的人,我们必须战斗。”
昭月沉默了,她知道萧凛说得没错。他们肩负着沉重的使命,即使前方困难重重,也必须勇往首前。“我明白了,萧凛。我会和你一起,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绝不退缩。”
此时,城楼上刮起了阵阵冷风,雨滴打在他们的脸上,带来一丝凉意。但他们的心中却燃烧着熊熊火焰,那是对未来的希望,对正义的执着追求。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们立下了坚定的誓言,要为和平与正义而战,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夜渐深,雨未停。昭月和萧凛并肩站在城楼上,望着那无尽的黑暗,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忐忑。他们不知道未来的路会走向何方,但他们知道,只要彼此相伴,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远处,雁门关的方向传来阵阵狼烟。那是战争的信号,也是他们使命的召唤。昭月和萧凛相视一眼,携手转身,踏上了前往雁门关的征程。他们的身影在雨中逐渐模糊,但他们坚毅的信念却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闪耀着永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