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颇受上恩,去岁时宫中似乎赏了他一罐雪颜膏。”
她怎么忘记了,谢家权势滔天,宫中所用,只怕谢府不仅有,还更好。
“多谢府医提醒。”她微微颔首,看向问夏,“问夏,送府医出门。”
问夏送完人回来,发现崔扶盈竟然坐在梳妆镜前,正对着镜子慢慢梳着自己的长发。
“娘子?”她奇怪问道,“你要梳妆吗?”
崔扶盈拿起白粉在自己唇上扑了两下,侧头看向问夏,“如何?”
唇上扑了白粉,瞧着便没了气色,十分虚弱的模样。
“娘子这是做什么?”问夏惊奇道,“好端端的,为何要化作这副模样?”
“昨日二公子说今日要来看我。”她对着铜镜看了看,又觉得不够,往脸上也扑了些。
问夏听到她这样说,面露迟疑之色。
她一向不是一个能在脸上藏住心事的人,崔扶盈瞥了她一眼,便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娘子。”问夏扭扭捏捏地说道,“昨昏睡不醒,躺在床上叫了二公子的名字。”
似乎怕她不信,她还强调了一遍:“叫了好多声呢,听雪也听见了。”
出乎她的预料,崔扶盈却是神色平淡,并不惊讶。
“叫便叫了,你那么惊讶做什么。”
“娘子!”问夏左右看了看,走到门口将门关上,才回到她身边小声说道,“你可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让旁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嚼什么舌根呢。”
她越说越忧愁,看着她的模样好像她己然掉进了什么魔窟一般。
“您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二公子。”她犹豫了一下,“虽然二公子是芝兰玉树的端方君子,但你们……”
她叹了一口气,显然十分不看好两人。
“好了,”崔扶盈站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二公子,你也不必做出这样一副表情来。”
“没想过嫁给二公子?”问夏表情更加复杂了,“娘子,崔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
崔扶盈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忍不住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赶出去,我对二公子,那是单纯得不能单纯的感情。”
除了利用之外,全无其他。
也不知道问夏究竟脑补了些什么,只是幽幽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二公子要来,娘子为何将自己打扮成这样?”
病中美人,自然更惹人怜惜。
她对着镜子看了一会,确认毫无破绽之后,才对着问夏吩咐道:“你出去外面守着,若是看到二公子,就立刻来告诉我。”
问夏满腹心事,恹恹地应了一声, 出门去了。
昨日靠着装傻卖乖好不容易才让谢昭答应今日来看她,可那法子却是不好再用第二次了。
谢昭对她处处提防,性子又极为冷淡,实在让她头疼极了。
经过昨夜一事,她的压力更大了。
若是之后每次改变剧情,都要来上这么一遭,她有几条命够这狗剧情玩的。
虽然不知道谢昭为什么能让剧情发生偏移,还能将她从昏迷中唤醒,但如今是何缘由不重要,抓紧抱住谢昭这条大腿才是最重要的。
崔扶盈在房中转了西五圈,问夏终于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娘子,二公子来了。”
她精神一振,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立刻躺回床上,做出一副十分虚弱的病弱模样。
谢昭刚跨进房中,便觉得与昨夜不大一样。房中的药味散了不少,反而多了一股冷清的香气,与淡淡的药味缠绕在一起,意外得不算让人讨厌。
“表妹可还安好?”他看向躺在床上的崔扶盈,“我让青山又带了些补药来,表妹可用来补身子。”
“多谢表哥,咳咳。”崔扶盈掩唇轻咳了几声,看向问夏,虚弱地说道,“问夏,你随着青山出去看看吧。”
问夏犹豫了一下,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忍了回去,躬身应了一下,起身出去了。
崔扶盈这才看向谢昭,“多谢二郎君来探望我。”
她又将称呼换作了略显生疏的“二郎君”。
她垂下眼,声音微微有些颤,“昨日……昨日我刚刚醒来,神志不清,竟将一切当做了一场梦。说了许多糊涂话,让二郎君为难了。”
谢昭语气温和,好似并不在意。“只是小事,表妹不必放在心上。”
崔扶盈抬眼扫了他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咬了咬下唇,“二郎君不怪我就好,昨日我只当是在说梦,说的话都不作数的。”
“我自然只当是梦话。”谢昭微微一笑,看着她的面容关心道,“表妹病容憔悴,想必是病还未好全,我不好多加打扰,既然知道你没事,也就放心了,这就走了。”
她微微一怔。
病容憔悴?
她可是反复对着镜子看过的,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罢了,绝称不上“憔悴”二字。
谢昭要找借口,也不找个好一些的,竟如此敷衍。
“二郎君留步。”崔扶盈急忙开口。
谢昭回头看向她,言语温和,“表妹还有其他事?”
她咬着牙,谢昭好不容易来一次,难道就这样轻飘飘地让他离开么。按照谢昭如今的冷淡模样,还不知下一次见面是何时候。
她一咬唇,脑中己经有了主意。
“我手臂上的伤口有些严重,府医说恐怕要留下疤痕。”崔扶盈被子下的手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眼眶含着泪,仰头看向谢昭,“听闻雪颜膏祛疤十分有用,不知道二郎君可否借我一用?”
谢昭闻言,却只是瞥了一眼她的伤口,便不甚在意地说道:“自然可以,我回去便派人送来。”
“那就多谢二郎君了。”崔扶盈轻声道谢。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下一次的见面机会,这不就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