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谭?你来这里做什么?”向阳生讶异。
“我有点儿事。”谭巧珍目光有些躲闪,离婚不是啥好事。
“为了你家老马的事儿?”向阳生略一思索问道。
谭巧珍垂眸,“嗯!”
向阳生是厂部法务室室主任,政法学院硕士毕业,厂里的法律顾问。
市面上出现不少假冒产品,法务部专门维护厂子权益而设立的。
马保国原是厂里单身宿舍的,认识不少人,俩人山不转水转的认识了,喝过几次酒。
谭巧珍与向阳生在同一办公楼上班,天天见面,点头之交,认识但不太熟。
“老马的事儿移交法院啦?”向阳生惊讶这办案速度。
“不是,是、是离婚诉讼。”谭巧珍本不想说。
但向阳生吃这碗饭,跟这里的法官熟,瞒也瞒不住。
“?”向阳生定定看着谭巧珍。
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女人,能毅然决然走到这一步。
也对,都带着警察千里追捕,离婚有啥不可能。
“人孰能无过,不给他改过的机会?”向阳生试图劝一劝。
不是说跟马保国关系有多好,而是涉及离婚,不管是单位、还是法院,第一反应就是劝和不劝分。
哪怕是到民政局协议离婚的,办事人员都会劝。
人们信奉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座桥。
“不了,他有真爱!我就不横亘在他俩中间!
几十万的债务我也背不起!孩子也不是我的!”谭巧珍自嘲道。
向阳生挑了挑眉,“看来传闻是真的!”
谭巧珍笑笑,没说话,将散落的资料还给向阳生。
“唉,等一下,小谭,我认识这里的法官,走,我带你去!”向阳生热心道。
“谢谢!”谭巧珍客气道谢,有人帮忙再好不过。
自己活了两世,第一次进法院大门。
庄严肃穆的场地,纵使自己没干过坏事,走到这里依然不自在,邪不压正的肃杀气,令人莫名的有种压迫感。
向阳生带着谭巧珍上二楼,敲开一个办公室的门,“老陆!”
一位正在翻阅案卷的三十多岁法官抬头。
惊喜道:“哟!向大律,什么风把你吹过来啦!快坐、快坐!”
“这是我朋友,遇到麻烦事儿,这不,找你帮帮忙!看看怎么弄!”向阳生大咧咧坐下。
陆法官倒了两杯温水,不动声色打量一眼谭巧珍,“什么事儿?”
“小谭!你自己介绍吧!”向阳生看向谭巧珍。
谭巧珍将离婚诉讼递给陆泽华,陆泽华细细看完。
再看向谭巧珍时,眼中满是同情。
这是倒了什么血霉,遇到极品渣男,又是小三、又是调换孩子、还卷款跑路,这婚搁谁都得离。
“嗯,若属实,我就不劝了!”陆泽华沉吟道,“被告应该还在看守所吧?”
“是的,来之前我刚去了一趟,刑警大队那边己移交检察院。
不过有新情况,又得发回重审。”谭巧珍回道。
“你这案件比较复杂,离婚涉及财产分割,我建议合在一起审理,对你比较有利。”陆泽华提议道。
“嗯!”跟自己猜测的一样。
“不过这样的话,拖的时间要长些,只要案件有一点儿不确凿之处,都得打回去。
也许几个月,也许一两年,甚至好几年都有可能。”陆泽华告知。
“那么久?”谭巧珍惊讶。
“不一定,看案件调查情况,有的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几个月内就能完结。
有的案件证据链不能闭环,只能等待补足,中间会拖上一段时间。
你这案件,卷宗没移交过来,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陆泽华解释道。
谭巧珍想了想,“那我等吧!只是那孩子不是我的,我可以现在把他的户口下了吗?”
“嗯,他父母都在看守所,应该还有叔伯、舅姨啥的,让你养,确实膈应!
我会关注这个案件,待移交过来再说。”陆泽华笑了笑。
“好!谢谢你,陆同志!”谭巧珍起身,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正好下班了,陆同志,一起吃个饭吧!”谭巧珍邀请。
“不了!谢谢!”陆泽华笑着婉拒,“老婆在家做好了,还等着我呢!”
谭巧珍与向阳生出来。
“耽误你这么久,赶回厂里也错过饭点儿,不如找个地方用餐吧!正好还有些问题请教。”
“呃,好吧!”向阳生迟疑一下回道。
就近找了家餐厅。
“向主任,今天怎么也到法院来?”等菜的空隙,谭巧珍随口问。
“唉,还不是打假的事儿。”向阳生挠挠头。
苦恼道:“假冒产品越来越多!打假根本打不过来!”
“他们就不能自己注册商标,正大光明的生产吗?为何非要假冒咱们的?
整天东躲西藏,被抓住赔个精光不说,还得蹲大牢,何苦呢!”谭巧珍困惑。
“咦,小谭,你还知道注册商标?看来你懂得不少嘛!”向阳生笑道。
“呵呵,懂的不多!”谭巧珍笑笑。
这些被厂子里追着打假的,几年后自己注册商标,成了正规民企。
厂里裁员的工人,绝大部分去了这些企业。
“他们的产品没人要,咱们的炙热枪手,为了赚钱,不得不假冒。
其实,检测所检测过那些产品,质量不比咱们差。
因为是民企,没名气,市场不认可,假冒也是不得己为之。”向阳生很是同情。
创业难,民企创业更难!
每次看到那些小老板被罚,向阳生觉得挺可怜的。
“因为他们是从咱们的配套厂家进的货,质量当然不比咱们差!”谭巧珍语出惊人。
“!”向阳生惊愕地看着谭巧珍,“你怎么知道?”
谭巧珍耸耸肩,“这样最快、最便宜呀,质量也有保障!
配套厂家还会把我们退回去的不合格件混杂其间,卖给他们。”
向阳生的话,让她一下想明白了前世夏总的事儿。
看来配套体系共享,不是他独创,应该是行业早有的,只是自己孤陋寡闻而己。
后来厂子走下坡路,私企兴盛。
配套厂又反过来,优先保供私企,把不合格件混在我们的配件中。
这种模式渐渐发展成行业潜规则,只要涉及制造,都这么操作,最大化降低成本。
同一条生产线,同一款式,贴不同牌子,价格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