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花柒小酒馆。
程筱芸弹完最后一个和弦，一曲终了，她已经连续演出一个小时了，正准备下台歇会。
突然，面前提词的平板突然跳出一行字：14桌顾客点歌【告白气球】。
【告白气球】是酒馆常客了，常有顾客在酒馆表白，把它送给现场的其他顾客。
酒馆点歌，一首100元，五五分账，酒馆赚50元，她赚50元。
订单上门，她本已经起身，又只好坐下，重新背好吉他，她的唇贴近麦克风，声线懒懒：“接下来的歌，是14桌的客人点的一首【告白气球】。”
点歌的时候，顾客可以写下寄语，其他歌可能没有，但这首歌......
一定有！
程筱芸习以为常念着顾客寄语：“这位署名‘久伴’的客人要把这首甜蜜的歌送给......”
她停下，不念了。
平板上的那行寄语的最后几个字：送给台上最美的你。
程筱芸抬眸向14桌看去，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其中一个鲻鱼头小狼尾的男生朝她举了举酒杯。
程筱芸明白了，是他点的歌，她回应只是朝他微微点头致意，并在麦克风前轻声说了句：“谢谢。”
想当初，第一次收到客人点歌的她，还有点不知所措，磕磕巴巴，寄语都不知道该不该念。
而现在，她的内心毫无波澜，送她歌的人多了，人麻了。
所谓的高冷，其实只是麻木。
你以为的浪漫，对她来说，只是入账50元。
其他的客人听到是【告白气球】，就知道有人要搞事情了，比较八卦的已经向14桌的男男女女看去，猜测是哪一对要告白。
结果台上美丽的Singer并没有说送给谁，而是轻飘飘说了句：“谢谢。”
懂的人已经秒懂，有些老顾客已经开始相互碰杯：“敬那些飞蛾扑火的人。”
程筱芸加唱一曲，唱完这首【告白气球】后，她终于可以下台休息。
她坐到吧台前，酒保小哥在她面前放了一杯蓝粉渐变的气泡饮品，杯子上还插着一朵小花做点缀，很是漂亮。
酒保小哥来自一个东欧小国，是个蓝眼睛高鼻梁的白人帅哥，来东方留学，也在酒馆打工。
蓝眼睛中文很好，他笑嘻嘻道：“尝尝，新调的饮料，没有酒精，就当是BOSS请客。”
程筱芸含笑接过：“谢啦。”
在酒保小哥期待的目光下，程筱芸喝了一口。
酒保小哥问：“怎么样？好喝吗？”
程筱芸抿抿唇：“好喝，就是稍稍甜了点。”
酒保小哥记下她的意见：“嗯，我再改良一下，如果楠哥也没问题的话，这个饮料下周就能上菜单售卖了。”
她喝了酒保小哥的免费饮料，难免要充当试毒员，幸好酒保小哥水平在线，她一直都没有踩雷。
他们这些打工人经常薅老板宋楠的羊毛，酒馆的工作氛围不错。虽然工作时间比家教长，薪水也比家教少，但是不闹心呐！
除了......
“嗨，你这个饮料我怎么没有在菜单上见过。”
程筱芸循声看去，是14桌那个点歌的鲻鱼头小狼尾。
小狼尾说完就很自然在她的旁边的高脚椅上坐下。
程筱芸黛眉微微皱起。
除了那些跑上来搭讪的人。
她现在被搭讪多了，也算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了，谁是高手，谁是菜鸟，第一句话就见分晓。
菜鸟上来就问联系方式，她直接拒绝就行了，简单明了。
这个小狼尾上来却是从饮料切入搭讪。
他作为顾客问酒馆工作人员饮料问题，程筱芸作为酒馆的一员，一般不好拒绝回答的。加上他刚刚还送了一首歌，就更不好拒绝了。
而且，他没问坐在程筱芸旁边是否方便，就直接坐下了。
不问，直接行动，这是默认她已经答应了，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一句话打开话题，并且在搭讪对象旁边坐下了，明显要久聊。
这个小狼尾，是个高手。
如果是辛晴在场，棋逢对手，必定兴致昂扬，看谁聊（撩）得过谁，玩一把谁先动心谁是输家的游戏。
但，程筱芸不是辛晴，她不喜欢他。
因为，他给她添麻烦了，高手过招，就要打攻防，拒绝起来麻烦多了。
程筱芸嗓音平淡：“私人调的，没卖，抱歉了。”
她的回答简练，不带任何情绪，不给他把饮料这个话题延伸下去的机会。
小狼尾眯了眯眼，强开新的话题：“你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吗？唱得真不错。”
“不是。”
“哇，那更厉害了啊，你会弹唱，那有玩乐队吗？我有一些玩乐队的朋友，要不要认识一下？”
“不玩。”
小狼尾感觉啃到钢板了，这妞绝对防御完全不给机会啊。
他看向她的饮料，决定在饮料这个话题上再突破一下，于是对一旁看戏的酒保小哥说道：“你好，请问也能帮我调一杯和她一样的饮料吗？”
末了，他还加强调：“我可以私人给你转账支付。”话里的意思就是给酒保小哥赚外快。
酒保小哥瞟了一眼程筱芸，程筱芸给了他一个‘不要’的眼神，蓝眼帅哥顿时心领神会：“先生，我很想给您调，但是其中一味果汁正好用完了，所以今天这个饮料做不出来了，实在抱歉。”
“您看，要不要点个其他的？”
小狼尾摆摆手，表示不用了。不是跟她一样的饮料，就没有话题聊。
他感到了棘手：这妞性冷淡吧，完全不给窗口太难聊了。不过极品是真极品，值得花心思突破，干脆先收个号慢慢找机会吧。
“其实，我们在玩国王游戏，正好到我了，我的任务就是要加到全场最好看的女生的微信。”
“我看了酒馆里的所有女生，你最好看。”
“所以，能不能加个微信，让我完成一下任务呀！”
小狼尾观察着程筱芸的表情，又加了一句：“我加了就走，朋友们还等着我玩游戏呢。”
他的潜台词：给个面子，我好撤了。
程筱芸也不想跟他继续攻防了，就把微信给了他。
小狼尾加了美人的微信，回到14桌，一坐下，他便迫不及待地举起手机，将刚刚添加成功的美人微信界面在朋友们面前快速晃了一下，然后扬起下巴，满脸得意地说道：“瞧见没？小爷我出马，就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
他这一番炫耀的话语刚落音，同桌的其他人瞬间沸腾起来，纷纷开始起哄。
“哇塞，厉害啊兄弟，不愧是你！”有人大声喊道。
“就是就是，快教教我呗，怎么才能像你这么牛！”另一个人附和道。
一时间，整个桌子都充满了嘈杂的声音，直呼六六六，老司机带带我。
而此时不远处的程筱芸正用手轻轻地揉着太阳穴，被他们那边传来的巨大声浪吵得心烦。
她忍不住低声喃喃：“真是吵死了，等下了班我一定要把你删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