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筱芸踏入比赛会场的后台时，其他选手早已彩排完毕，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
她的到来马上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众人的视线纷纷向她投来，并伴随着窃窃私语。
“我以为她会像复赛那样精心打扮，没想到竟然穿着便装就来了，连妆都没化。”
“她不用颜值拉票吗？”
“大概是放弃了吧，摆烂了。”
......
钱老师正忙着安排现场事宜，看到程筱芸的身影，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快步走到她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哎呦，程同学，你终于来了！打你电话怎么关机了？”
“对不起，钱老师，我没注意手机没电了。”程筱芸低声回应着。
“好了好了，伴奏U盘给我吧。”钱老师伸出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催促。
程筱芸摇了摇头：“钱老师，我没有准备伴奏U盘，我带了吉他。”
“你要现场弹唱？”钱老师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
“嗯，是的。”程筱芸点点头，语气坚定。
周围的选手们听到这句话，顿时发出一阵低低的骚动。
以林楚楚为首的几个女生更是夸张地“哇哦”了一声。
程筱芸抬眸向那些女生看去，眼神偏冷。
林楚楚举起双手，故作无辜地解释道：“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挺牛逼的，是吧？”
最后一句是吧，是对身后的其他女生说的。
她身后的几个女生只好尴尬地附和：“呃......牛逼牛逼！”
程筱芸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目光如冰，随即收回视线。
吉他弹唱的音域和表现力受限，舞台效果也难以与精心编排的伴奏相比。
更何况，弹唱需要同时兼顾演奏和演唱，稍有不慎就会失误。
程筱芸放弃了打扮，放弃了最大的颜值优势，放弃了编曲，就连伴奏都不用。
在她们眼中，她的选择无异于自暴自弃。
在这里的人，谁不是全力以赴，见程筱芸这么随便对待这场比赛，这句“牛逼”多少有点嘲讽的意思。
“好了好了，还有一些时间，我给你十分钟，你彩排一下吧。”钱老师看了看时间，语气中带着一丝敷衍。
“谢谢钱老师，我不用彩排了。”程筱芸淡淡道。
“不用彩排？你确定？”钱老师有些惊讶。
“我确定。”她的语气平静。
钱老师点了点头，转身去忙别的事情了。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个箱子让大家抓阄决定上场顺序。
程筱芸抽到了6号，而林楚楚则是5号。
程筱芸拿着号码，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的目光低垂，手指无意识地着吉他的琴弦，像是在安抚某种即将破笼而出的情绪。
晚上八点，比赛正式开始。
其他选手围在后台侧面，紧张地观看着台上的表演。
只有程筱芸依旧坐在角落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与整个世界隔绝。
直到5号选手林楚楚上台，顾晟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低声提醒：“你还好吗？下一个就是你了，准备一下吧。”
“我没事，谢谢提醒。”程筱芸抬起头，朝他展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的笑容很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却也美得让人心碎。
那笑容像是一层薄薄的冰，表面光滑而晶莹，却掩盖不住下面汹涌的暗流。
她明明在笑，却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顾晟愣了愣，似被她的美丽所摄，随后微微颔首，走到一旁坐下。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
程筱芸没有彩排，顾晟不知道她要唱什么，但他从她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种压抑已久的情绪，像是深海中潜伏的巨兽，正在疯狂地撞击着牢笼，试图冲破那层薄薄的伪装。
唱歌是情感的宣泄，她没有参加彩排，是因为她把这股情感洪流强行锁住了，没有泄出一点。
林楚楚演唱完毕，走下舞台，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她与程筱芸在舞台和后台的连接处相遇，忍不住又开口嘲弄：“呵，还想弹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以为程筱芸会像之前那样一言不发，却没想到程筱芸突然上前一步，气息几乎喷到她的面颊上。
“你、你要干嘛？”林楚楚吓了一跳，却强撑着不肯后退。
程筱芸直视她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你死过吗？”
林楚楚愣住了：“什、什么？”
程筱芸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你死过吗？”
林楚楚咽了一口唾沫，强撑着说道：“你有病啊，你才死过！”
程筱芸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对，我死过，我知道死亡是什么。”
林楚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路。
她呆呆地看着程筱芸从自已身侧走过，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寒意。
程筱芸背着吉他，大步走向舞台中央。灯光从头顶洒下，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孤独。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男款黑色卫衣，兜帽随意地搭在肩上，脚上的马丁靴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台下观众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似乎对她这身随意的装扮感到意外。
评委席上的老师们正低头翻看资料，似乎对她的表现并不抱太大期待。
观众席上，刘存叙微微皱眉，他旁边的石方舟正和杨光低声交谈。
辛晴和孟云辰坐在一起，孟云辰旁边是舒峻和沙逸轩，他们有些紧张地盯着台上那道倩影。
程筱芸低头调整了一下吉他的位置，指尖轻轻拨动琴弦，试了几个音。
琴声在安静的会场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敲在每个人心上的鼓点。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台下，随后缓缓将兜帽戴上。
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她半张清丽的容颜，也遮住了她的眼眸，只露出一抹淡淡的红唇。
她的红唇靠近麦克风，语气平缓：
“大家好，我是6号选手程筱芸。”
“我的参赛曲目是......”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