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回忆一下去年赶山的场景。
“去年，我在南边山上采蘑菇，发现一株野李子树。
李子性平，有清肝、涤热、生津的效用。野李子，咬下一小块，酸得...灵魂直接飘走，不过，它的药用价值，比普通李子还要高。
我便摘些野李子，去皮、去核，在沸水里过了一遍，再晒成李子干，用来泡水喝。
眼下，李子干还有小半袋，建新房子时，李子甜水、淡盐水管够。”
李大茂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野李子干，怪不得酸中带甜呢，肝主气，喝了李子水，气通畅了，四肢会轻盈有力，干活自然会更加利索。对了，你想建什么样的房子？”
一般来说，当地人盖新房子，会采用三间正房＋一间厨房＋n间厢房的配置，建不建围墙，铺不铺地砖，全由雇主做主。
沈青：“我打算建三层小楼，图稿已经画出来了，喏，你看看有没有不合理或者需要修改的地方。”说完，沈青将本子翻到有楼房初稿的那两页，再把本子往前一推。
李大茂按住本子细瞅，李启也微微侧头，双眼看向了本子。
三层小楼，是坐南朝北的。
每一层有三间房，小楼西侧，建有带外墙和窗户的楼梯，一楼、二楼、三楼，皆建有檐廊，一楼，除堂屋外，东、西厢房的窗户，都开在北墙上。二楼和三楼，每间房的南墙和北墙，皆开了窗户。
而且，三楼房间是互通的，概因...位于中间的那个房子，两边侧墙各开了一道拱门。屋顶，是传统的、带屋脊、有坡度的样式。
小院东侧的厨房，是平顶样式的，屋外有一条楼梯，可以通往屋顶，厨房对面，有一葡萄架，葡萄架北侧，有一紫藤萝棚架。
除此之外，院内还有很多植物，比如，看桃树、石榴树、海棠树、桂花、月季、栀子等。小院东、北、西三侧，皆砌有围墙，院门开在西墙上。
值得一提的是，大部分线条上，标住了实际的长度。
“嗯。”
李大茂点了点头。
“这小楼，诈一看，挺复古，仔细一看，新颖之处还蛮多的。
比如，一楼西厢房，有直通屋后菜园的孔洞，浴池被玻璃围住了，水，不水打湿其它区域，那些区域，可以用来储存杂物。
楼梯，虽是外设形的，却封了顶、砌了墙、开了窗，刮风下雨走楼梯时，都不用担心脚底打滑。
一楼楼梯，南、北是空的，通过这条小道，菜园-前院，进出可方便了。
不过，这种小楼，不适合用红砖，用青砖才能凸显出它的韵味。”
沈青：“嗯，这房子...我打算用青砖建，我呢，在建筑这一行，并不是专业的，我将在书中看到的内容，联合自己想象中的房屋形象，才画出初稿。初稿里若是有不合理地方，你直接指出来。”
李大茂：“没啥大的毛病，就是一些细节需要改一改。
比如，厨房北边，可以建个1米5宽的小仓库，放些碗盆、蔬菜、肉类、干货啥的。楼梯，建在仓库外头就行。
刚才，我进堂屋前，扫了一眼小院的布局。
‘厨房-桃树’的空间，足够建仓库和楼梯了。
部分看桃枝，会伸到厨仓库顶上，没关系，厨房层高3米5，桃树树高六七米，上下楼梯不会有影响的，站在屋顶边缘，更方便你摘桃子。
一楼、二楼、三楼，三层楼的檐廊，你考虑到支撑问题，每一个檐廊，皆设计了四个承重柱，而且，二楼、三楼的柱子，与一楼柱子处在同一垂直线上。
不过，我建议将檐廊两端的承重柱，砌成实墙，并留出高挑的、拱形的通道。
还有，院门要再宽一些，拉麦秸、豆秸的时候，车子进出会更方便些。
院墙1米5高，有点低了，建议改成2米高，若觉得院墙影响了通风，不妨增加一些镂空设计。
镂空区域，可以塞入灰瓦，并将瓦片排列成鱼鳞图案或者花朵图案，当然，若觉得灰瓦坚固性低，防盗能力弱。
小偷趁主人不在家，捣碎灰瓦，钻进院内偷东西，可以将灰瓦改成青砖，用一块砖压住两块砖的盖法，盖出镂空区域。
小院绿植布局，按你自己心意来就行。”
不愧是建房子的老手，一眼就瞧出了问题。
“行，你俩坐一会儿，我改一改稿子。”
李大茂：“成，喏，本子。”
沈青接过本子，拿起橡皮，擦掉檐廊两侧承重柱、厨房外侧楼梯、大门、院墙。
握起铅笔，绘线条之前，为防止父子俩等的太无聊，沈青寻一果盘，装了些桃酥、花生糖、花生，放到了矮桌上。
父子俩各拿一个桃酥，小口小口的啃着，偶尔抿一口李子干水，动作很轻，生怕影响沈青画图。
沈青左手按直尺，右手握铅笔，在本子上画出一条条线段，时不时拿起橡皮，擦除一些黑线。
大约过了10分钟，沈青收起铅笔，抖落本子上的橡皮屑，“好了，画完了，李叔，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好。”
李大茂牙齿张合几下，将手中剩下的半块桃酥，全咬进嘴里，嚼了七八下后，端起瓷碗，用茶水将桃酥渣送下去。
李启和李大茂，不愧是父子俩，他吃手中剩余桃酥的动作，简直和亲爸一模一样。啪---李大茂拍了拍手上的残渣，接过本子细瞅。
原本位于檐廊两侧、长方体样式的承重柱，改成了带有拱形通道的墙。
厨房外侧的楼梯，往北挪了1米5，‘厨房-楼梯’间，多了一个小仓库。两扇院门，每一扇都加宽了30厘米，原本1米5高的院墙，改成了2米高，还多了一些‘一块砖压两块砖’的镂空设计。
“嗯。”
李大茂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没啥问题了，建完房子后，若还剩点砖头、沙子、水泥等材料，可以在屋后垒个鸡圈。院墙的镂空设计，可以再多选几个，等垒院墙时，再挑选要用哪个也不迟，你打算什么时候动工？”
沈青思索一番，“我跟窑厂约好了，2月17号送砖，动工2月7号怎么样？10天工夫，足够扒掉土房子了。”
“用不了10天，施工队十几个人呢，一两天就能扒净房子。
不过，房子地基得抬高一下，小院亦是如此，省得下雨天，雨水倒灌进院子。
也不用抬太高，比路面高个几厘米就行。施工队建房，有两个收费标准，选哪一个，由你来决定。”
沈青：“哪两个标准。”
李大茂：“一，按人工收费，技术工，一天1块3，小工（学徒工），一天7毛。
说实话，去年，技术工，一天9毛，小工（学徒工），一天5毛。
今年，想要建新房的人多了起来，工人的薪资，相对应的长了起来。
技术工，一天1块1，小工（学徒工）一天7毛。
我开价高，是因为队里的技术工，都从业15年以上，挖地基、扎钢筋、砌墙、上梁、盖瓦、抹灰等，技术水平皆在圈内数一数二。
这个收费法子，建房子的所有材料，得由雇主准备，雇主若是没有渠道，施工队可以帮忙引荐。二，按面积收费，除屋顶房梁外，其余材料，施工队全包。
主体房间，堂屋、厢房、厨房、仓库，一平方米18块，次体结构，院墙、鸡圈、外侧楼梯，一平方米10块，三层小楼的楼梯，虽然建在外头，但是有顶、有墙、有窗户，其性质介于主体房间和次体结构之间，一平方米13块。
院子，可以免费帮忙夯实，若要硬化处理，比如，铺青砖、抹水泥，一平方米3块钱，若想用青石板当地砖，还需额外付一点材料钱。小伙，你想选哪一种？”
“容我想一想。”
建房子，所需材料五花八门的，每一样都上门去找店家买，开春甭想动工了，而且，他又不是专业干建筑的，分辨材料的好坏、价格是否虚标，要比专业人士费更大的劲。
因此，沈青心里更确定第二套方案，不过，在给出确定答案之前，他想估算一下新房总费用。
三层小楼，180平方米，厨房和仓库，16平方米、4.5平方米，小楼楼梯，8平方米，厨房外侧楼梯，4平方米，院墙，约20平方米。
主体房间，180+16+4.5＝200.5平方米。一平方米18块，200.5×18=3609块。
次体结构，4+20＝24平方米，一平方米10块，25×10＝240。
介于二者中间的，8平方米，一平方米13块，8×13＝104。
将所有费用加在一起，3609+240+104＝3963块。
买砖之前，沈青估算新房的造价为3953左右。
现在多了一个仓库，院墙增高50厘米，全包...若是木门、窗户也包含其中，3953块，这个价格还蛮合理的。
沈青：“木门、玻璃窗，你们包不包？”
李大茂：“包，木门，有三种颜色，天蓝、漆红、棕黄，玻璃窗，也有两个颜色，浅蓝色和透明色。院门...若是要木头的，施工队给包，若是要铁的、铜的，得另加钱。钱数＝院门前-10块。”
沈青：“抹灰区域，都包含哪些地方？”
李大茂：“施工队建房，地基打的深，深到建五层楼都没有问题，用钢筋、青砖、水泥来垒墙、架顶、弄楼梯，稳固性没得挑。
抹灰区域为...室内墙面、地面、檐廊，地面、檐廊铺水泥，摸着滑溜溜、光滑到能照出人影那种。
墙面，一般来说，1米以下抹水泥，1米之上抹白腻子，水泥之中，会掺点精沙，上墙效果是...摸着涩涩的，但不会往下掉渣。
腻子涂的厚，表面喷漆，摸着也是滑溜溜的。
墙面，若想全涂成水泥或白腻子，也行。
不过，作为过来人，我得给你提个醒。
墙面，全涂水泥，视觉上会感觉有点暗、有点压抑，尤其是晚上，哪怕开了灯，屋内都会有点暗。
全涂白腻子，1米以下的墙面，太容易脏了，刮蹭、蚊子血、泥巴印等等。”
噗嗤---
李启捂嘴一笑，“当初，我家盖新房，我奶力排众议，坚持将全屋刷成白腻子，结果，不到半年，1米以下的腻子全铲掉了，改涂成水泥。其实，墙面水泥改白腻子比较好改，扫掉浮灰，直接抹腻子就行。”
李大茂不认可地摇了摇头。
“哪有这么简单，水泥墙面可不是光滑的，它摸起来涩涩的，扫掉浮灰，砂纸打磨一遍，用流水冲净所有杂质，阴干2~3天，方能抹腻子。
欸，对了。
沈青，关于厨房，施工队会免费帮忙砌土灶、砖柜，地面，抹水泥，墙面、灶台，会贴瓷砖。厨房情况特殊，整日烟雾缭绕，涂腻子，墙面容易长霉菌，涂水泥，墙面会吸入油烟变黑。
瓷砖、玻璃、木门的样品，我都带来了，你看看哪一款合你的眼缘。”
说完，李大茂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带抽绳的布袋，撑开袋口后，拿出一个个样品，放在矮桌的中央区域。
沈青拿起样品细瞅，两块玻璃，厚度均为0.8厘米，每块皆有半个巴掌大。
一块，像许家寨小学窗玻璃似的，透明之中，夹着一抹绿色。
一块，是全透明的。
两块瓷砖，厚度也都是0.8厘米，每块有一个苹果大。一块，是乳白色的，一块是深绿色的。
三块木板，蓝色的，质地较轻，表面不太滑溜，漆红色的，质地硬，表面光滑的可以照出人影。
棕黄色的，质地和漆红色差不多，只是涂的漆料是透明款的，棕黄是树木原有的色彩，这就导致...表面布着一些树纹和黑色结疤。
沈青思索两三分钟后，做出了选择，“玻璃，要透明的，瓷砖，要乳白色的，木门，要漆红色的。我想要推拉式的窗户，你们能做吗？”
李大茂从红文包中掏出纸和笔，快速画出一个窗户图形，“你说的是这种？”
沈青抬头一看，整个窗户是正方形的，带卡槽的铝合金，将窗户分成四个区域，上面两个区域，玻璃是焊死的，下面两个区域，玻璃可以互相朝对面推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