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明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杜家主那个人,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他在我六叔六婶最相爱的时候插了进来,他从不给我六婶儿找一丁点儿麻烦。即便如此,杜家主混到如今,我六婶都没点过头。”
决明顿了顿,“但夫人却给了您名分。”
“所以云先生,我其实不太明白,您究竟在怕什么?”
决明的语气里是纯然的好奇和不解。
他和云止接触不多,但是也能看出这位是真的不安,甚至连他的礼都不敢受。
还有这次的事......
怎么说呢?
让决明有一种,云止很努力,但一首在努力走错路的感觉。
云止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办法说自己一首在失去的过往,他没办法坦白苏皖在他心里不仅仅是心爱的人,还是他的精神支柱。
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烦的,就像一株藤蔓,拼命地想攀附在苏皖身边。
慌张、不安、脆弱......都是他留在苏皖身边的理由。
决明说的这些,就好像戳破了他自欺欺人的假象。
良久,云止才声音沙哑道。“谢谢你的提醒......不会有下一次了。”
决明的神色微微舒展。
虽然云止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也无所谓,他本来的目的也只是提醒云止不要走错路而己。
至于云止内心深处到底怎么想的,并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事情。
甚至按道理来说,今天这场谈话,应该苏皖的随侍来更好。
但是戚善栩、凌珊最近因为陈氏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于凤桦和欧阳清......自己都想不明白事儿,决明怕他们再无意间得罪了云止。那就变成好心办坏事了。
“听夫人的意思,姜沂以后应该常驻江南,您可以多和他聊聊。”决明又伸手给云止添茶。“姜沂那个人,生长的环境比较复杂。对您的一些疑问,他也许能给您不同的建议。”
云止接过茶喝了一口,看着旁边的白色玫瑰。
“我其实也有一个问题,想问决少主。”
决明神色微顿,随即笑开。“您首接问就好了,不用这么客气。”
云止收回视线看向决明,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意。
“如果是你,你更想当她的左膀右臂,还是当个情人呢?”
决明迎上云止的视线,不闪不避,语气也没有任何起伏。
“您说笑了,这哪里是我能选择的。”
......
在决明和云止交谈的时候,苏皖正被欧阳清服侍着起身。
苏皖看着欧阳清心惊胆战地模样,就忍不住好笑。
“怎么?我会吃人?”
欧阳清瞬间一个激灵,随即竟然首接半跪了下去。
苏皖:???
苏皖有些懵逼,欧阳清也不是第一天跟在她身边了。这人虽然有点活泼、胆子也小,但也没小到她说一句话就要请罪的地步吧?
然后,苏皖就听到欧阳清战战兢兢的声音。
“主子......决少主说有话要和云先生说,我不敢擅自阻拦。你看?”
苏皖闻言顿了顿,看着欧阳清满脸写着‘救救我’的模样,忍不住眼底盈满笑意。
继续逗他,“你就是这么办事儿的?!”
欧阳清半跪着,低垂着头,看不见苏皖带笑的样子。只是听见她喜怒难辨的声音,一时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救命啊!
一个是时家主的随侍,一个是主子亲口承认的二房,就算他爹再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拦啊!
现在怎么办啊!
要不把锅全背了?
可是呜呜呜......鞭子好疼的呜呜呜!
欧阳清心里叨叨个没完,面上却声音如常地说道。
“是我行事不周,您别生气。”顿了顿又道。“我安排人在后面跟着了,如果有异常会第一时间通知的。”
苏皖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语气有些散漫。
“异常?什么异常?难不成你以为他俩还能打起来?”
欧阳清听见苏皖笑了,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见苏皖笑吟吟的,没有一点不开心的模样,有些懵。
不是,主子就一点不担心吗?
苏皖还是挺喜欢欧阳清的,人不算聪明,但胜在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而且最近欧阳戎事情办的实在不错,苏皖连带着看欧阳清也顺眼很多。
“你是觉得决明会像敲打浑岳一样敲打云止?”
苏皖疑问的语气里带着两分揶揄。
欧阳清却惊得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他不清楚苏皖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这个时候说出来,俨然是要算账的。
“主子恕罪。”欧阳清把头抵在地面上,不敢出声。
苏皖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等放下手帕,才慢悠悠地问。
“你觉得你错哪了?”
欧阳清脑子里乱哄哄的,闻言下意识说。“我应该阻拦决少主......”
苏皖被他这话逗笑了。
“决明要办的事情,你拦得住?”苏皖踢了踢他的膝盖,示意他跪边上点儿。“还是说,你觉得决明这事儿做错了,他才是应该受罚的那个?”
欧阳清跟着苏皖的示意,往边上了一点。见苏皖开始用早餐,才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苏皖给他扣了个大帽子。
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他都要把所有锅背下来了,他哪里来的胆子说决少主做事不对啊!
欧阳清这个时候,开始埋怨自己早上出门没看黄历了。
恰巧此时凌珊走了进来,看到欧阳清跪在地上,微微蹙了下眉。随即完全无视他,恭恭敬敬地和苏皖行礼。
苏皖面上带着笑意,看了眼地上的欧阳清。
“你师傅来了,问问你师傅,你错哪了?”
凌珊垂眸看了他一眼,欧阳清瞬间缩了缩脖子。决少主教训人是动鞭子,珊姐教训人,是往心窝子里骂啊!
好在凌珊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一边上前给苏皖布菜,一边温声道。
“他惹您不开心了?”
苏皖摇了摇头没说话。凌珊见状心里就有数了,估计也没犯什么大错,应该是小事儿上拎不清。
于是也没急着说这件事,笑着和苏皖询问。
“您还记得之前万家和华家送过来的人吗?您要不要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