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残余之人并不容易处理。”
“若真的那么简单能斩尽杀绝，为何陛下还不直接动手呢？”
王翦深思熟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关于政务之事，其实他本不想插手。
但是柳白的观点过于激进，搞不好动摇根基，王翦对大秦的心永远都未曾放下。
“陛下沉着，只不过是因为还没到时候。”
“否则怎会把他们都迁到咸阳？真是当作宝贝护在眼皮子底下吗？”
柳白笑着回应，虽醉意明显，但眼中有神采焕发——明显并不是在酒后乱谈。
实际上，王翦确信此人此刻完全清醒。
这话显然已在他心中盘算许久。
“那你打算怎么办？”
王翦眉头微蹙地看着柳白。
“办法其实很简单：现在陛下缺少一个合理理由去做这件事；那么，我们给他创造个借口就好了。”
“比如，河西之变、魏豹这样的例子，多么完美啊！”
柳白回味着刚刚喝下的美酒味道，“啧”
了一声，满脸向往。
表面上看他的笑意平和无害，但所透出的杀意却让王翦深感震撼。
这个家伙的权谋心思可不比李斯逊色呀！
王翦淡漠地说，“既如此，请劳烦柳相多多费心了，老夫酒意上来，想先去休息。”
称呼随即改成“柳相”
。
这背后的逻辑也是官场生存之道：“不是我职责内的事情就不必多管！”
此言一出，柳白立即急了起来。
“别走啊，你这一休息，我今天就白喝了这场酒，白白口干舌燥了！”
柳白心中暗暗抱怨，难怪自已的“便宜李叔”
常常骂他是“老狐狸”
，还真是够奸诈！他这要走了，自已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吗！
“老将军，那个……晚辈还有个请求想请您帮忙！”
柳白急忙抓住即将离开的王翦，露出略显尴尬的表情说：“我需要向老将军借一些士兵，三百人就够了！”
“我打算成立一个小组织，用来调查消息。”
“老将军放心，这事我会向陛下汇报，肯定会办妥的。”
听到这话，王翦有些疑惑地回应：“既然柳相准备禀告陛下，何必来问我？直接按陛下的指示做便是。”
“这个……”
柳白领着难得的真实羞涩说道：“我不瞒您，两次平定叛乱时，我没散发出什么英雄气质，也没有忠实部下帮我办事呢！”
“老将军，在您军队里有威望的人，能否暂时借用一些呢？”
听了柳白的话，王翦原本提防的心终于放松了，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
“果然不愧是名将啊！”
“想要人，等陛下旨意到了，你就去贲儿的虎贲营挑选吧。”
柳白高兴极了，当即作揖致谢，“多谢老将军！”
“出门时顺便把门关好。”
“好的，遵命！”
……
第二天，在麒麟殿内。
即便面对的是始皇，文武百官还是情不自禁多次注视柳白。
左丞相柳白先是传言曾在河西亚军中大量坑杀降卒，紧接着又传出他于懿文宫磕死赵高的消息。
这样沉重的历史谁会不心惊！
然而，被众臣持续盯着的柳白却显得非常淡定，脸上甚至带着一抹笑意，这副轻松的样子让人感觉似乎昨天被“击毙”
的不是一位重要的大臣，只是普通的小人物而已。
“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奏报吗？”
始皇目光扫视群臣，在柳白身上稍作停留后开口问。
众人收回对柳白的凝视看向李斯，依照习惯由这位首辅先开腔，并借此确定当天的大方向。
但李斯还未说话。
这时咸阳令阎乐已经抢先站起身来，不顾礼数喊道：
“陛下，臣有一重要之事启奏，望陛下替已故中车府令赵高大人讨回公道啊！”
看到如此情景，李斯眉头微微一皱，并没有说什么，反而坐回了椅子上。
哭诉的人正是与朝臣密切相关的阎乐——他同时也是赵高的女婿！
始皇帝眼中有锋利之芒闪烁而过，随即冷冷吐出一字：“讲！”
整个殿内的空气顿时冰冷了几分。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阎乐身上，心想：这小子真有种！居然为了岳父挑战左丞相柳白、还惹到了右丞相李斯，同时得罪两大重臣啊。
不过，这些内心赞叹阎乐根本听不到：
“启禀陛下，昨天在懿文宫内，左丞柳白大人用脑袋猛砸赵高大人的脑袋将其活活 ** ！”
“此等恶行，罪无可赦、天理不容啊！而且当时有很多见证人在场。”
阎乐神情悲切地报告道。
不过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另有盘算。
他能爬到咸阳令这一职位，全靠岳父的支持。
现在赵高已死，柳白会不会报复自已呢？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如果能够扳倒柳白，不仅能让自已的仕途无虞，还可能赢得一个不畏权贵的美名，这可是双赢的局面！
经过多日的深思熟虑，阎乐最终下定决心采取行动。
“哦？”
始皇的目光微微一转，盯着柳白问道，“柳白，朕问你，可承认罪行？”
在场的大臣们都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嘴角。
认罪？柳白这种人杀俘虏都能说得天花乱坠，怎么可能认罪？陛下难道是想袒护他？
然而当柳白起身开口时，众人都大吃一惊：
“启禀陛下，柳白认罪！”
“这罪过不小啊！”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甚至有人怀疑自已听错了！连原本一直在抽泣的阎乐也猛然停了下来！
“启禀陛下，柳白认罪！”
柳白神色从容，毫无犯下大罪应有的惶恐或紧张。
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弥漫在朝堂中。
大臣们瞪大了眼睛，像是要将柳白看得透彻：
“他居然承认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真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肯定有问题，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议论声此起彼伏，所有人无不震惊不已——毕竟这是柳白认罪！
“认罪”
与“柳白”
，这两个完全对立的词竟然出现在一起，谁都不会轻易相信这样的事。
冷哼一声，始皇帝的目光扫过柳白，虽没有说话，但这轻蔑的一瞥让大臣们心头微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