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怕杨学君手里的刀,又特别想听他妈的话,把钥匙还回去。
不需要钱婆子回答,杨成森也知道,柜子里肯定有好东西。
只要杨学君今天不吃,省下来的,不是他吃,就是他的孩子吃。
“学君,你看?”杨成森果然不是一个老实的,想把问题丢还给杨学君,“三叔虽然是你的三叔,可还是你奶奶的儿子。三叔再大,也得听你奶的话不是?”
说着,杨成森伸出手,就准备把钥匙还给钱婆子。
钱婆子得意洋洋地笑,也不急着抢钥匙了,而是摊着手,等着杨成森把钥匙放到她的手上。
“嘿!”杨学君心里越是生气,脸上的笑意就越深。
她这破脾气,跟她不熟的人,当然不清楚,每每杨学君露出这样的笑容就意味着事情要大条了。
杨学君才“刚来”,杨家人不知道这一点,太正常了。
于是,杨学君决定,大家以后都是要当亲戚的人,现在不知道没关系,她会给他们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自已的。
她的舌尖顶了一下腮帮子,对杨成森抿出“一”字笑来,扭头走人。
刚才杨老头想要下黑手打她,她拿刀是为了自卫。
这会儿嘛,她决定改一下这把刀的用途,拿它来做别的事情,也挺顺手的。
杨成森手里的钥匙还没完全落在钱婆子手里呢,他放的时候速度极慢,摆明了就是在试探杨学君的底线,顺便再给杨学君做一个服众性测试。
杨成森不怕杨学君有反应,就怕杨学君没反应。
看到杨学君不止没发脾气,还对着自已笑了,杨成森的心里立马拉起了警戒,警钟更是响个不停:她笑了,她笑了,她又笑了!
别人笑,没事儿,可杨学君一笑,杨成森总觉得大事不妙。
刚才掀完桌子跑回去拿菜刀,杨学君给人的感觉跟这会儿差不多。
当“危险”两个字充斥了杨成森的脑海之中时,钥匙的最低点都已经碰到钱婆子的手心,钱婆子也准备收手抓住。
瞬间,“嗖”的一下,杨成森重新把钥匙抓了回来,拔腿就向杨学君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学君,等等,你等等……”
杨成森拿出吃奶的力气,跑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去追杨学君,让他郁闷又松一口气的是,他还是来晚了,又来得不是特别晚。
“砰”的一声,杨学君扬起的菜刀第一下已经落在了柜子上。
听到动静,杨学君扭头看过去,对杨成森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原来是三叔啊。三叔,你也知道,我饿得厉害,现在只想填饱肚子。有什么话,等我吃饱了再说啊。”
她没有吃饱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再让她饿下去,她砍的就真的不只是柜子了。
半点都不带犹豫的,杨学君边说,举起的刀子就准备第二下落在柜子上。
就杨学君这气吞山河的气势,今天她不把这上了锁的柜子砍成渣渣,明显是不会罢手的。
这柜子上的锁,防的是谁?
不就是她杨学君吗?
整个杨家,除了杨学君,谁想吃点什么,钱婆子从来没吝啬过。
唯独杨学君,从来没有碰过柜子里的东西。
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之后,天知道杨学君看这柜子和这把锁有多不顺眼。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干它!
“别别别!”杨成森想拦又不敢拦,他舍不得这实木打造的柜子,但又怕杨学君那发狠的刀子落到自已的身上, 自已小命就没了,“钥匙在我这儿呢,你想吃什么,三叔给你把柜子打开,你随便挑,成不成?”
碎了一地的碟子,杨成森心疼得都没缓过劲儿来。
要是这柜子再被杨学君砍成柴火,那么杨成森真的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哭了。
他们杨家总共这么一点家当,经不起杨学君这个大煞星这么折腾啊,都是他的,以后都是他和他儿子的!
杨成森使劲晃着手里的钥匙,让钥匙发出声音好吸引住杨学君的注意力,并且证明自已没有骗杨学君。
“钥匙?”杨学君挑眉,“不是还回去了吗?”
杨成森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侄女你肚子还饿着呢,三叔怎么可能把钥匙还回去?什么都没有大侄女饿肚子重要。来,大侄女,你、你让一让,三叔这就给你开锁。”
“啧,行叭。”杨学君咋舌,语气里满是遗憾。
这柜子,这锁,今天是毁不了了,下次再找机会吧。
跟填饱肚子比起来,“砍柴”这份活是可以往后推一推的。
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杨学君话里的遗憾,杨成森开锁的动作特别利索,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刚才,他要用这速度还钥匙给钱婆子,杨学君早把这柜子砍得只剩下一半了。
“咝……”比杨成森慢了几步追过来的钱婆子手放在心口的位置上,猛地倒抽气。
因为她看到,小儿子竟然真的主动把锁给打开了,然后由着杨学君挑柜子里的好东西。
等她再看到杨学君从柜子里拿出挂面和两个鸡蛋,两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都是好东西啊!
那挂面,她自已都没舍得吃一口,全留着给孙子吃的,杨学君一个没人要的赔钱玩意儿,怎么敢的呀?
跟在钱婆子后面也来瞧一瞧的杨老头刚好扶住了要往后倒的钱婆子:“老婆子,怎么了?”
钱婆子把自已的心口拍得“砰砰”作响:“老头子,这日子没法儿过了。一个小辈都敢爬到我们两个老的头上撒尿拉屎,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老天爷啊,你怎么不开开眼,直接打个雷下来,把这不孝心的畜生直接给劈死呢?杨学君,你个该挨雷劈的东西啊!”
杨成森也肉疼,比钱婆子更肉疼。
近距离看到杨学君拿的时候,杨成森的心里直滴血啊。
可有什么办法,今天的杨学君就跟鬼上身似的,不好对付。
真不让杨学君碰,让她继续饿着肚子的话,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妈,算了。”东西都已经落在杨学君的手里了,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想着这些东西不能让杨学君白拿了,干脆做个好人,杨成森就努力说着违心的话:“学君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每天上工那么辛苦,还给家里砍柴,挺不容易的。下一次,你做饭的时候,多放一把米,别总烧错、烧少了。”
“学君是个懂事的孩子,今天就是饿得受不了了,以后不会这样了,是不是,学君?”
杨成森很聪明地把钱婆子的故意行为说成是失误,一副事情可以做得难看,但表面上,必须维持得漂亮的样子。
借着原主的记忆,哪怕杨学君自已不咋会,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手脚会自动告诉杨学君,这活该怎么干。
只一根洋火,杨学君就特别能耐地把火给点着,锅里下火等烧开,心里直呼:我出息了呀!
水开,面终于可以下了,杨学君才给等着的杨成森一个答案:“我的要求并不高,大家吃什么,我吃什么。”
“呼……”杨成森吐了一口浊气,还好,杨学君今天邪性了点,但人还是那个人,没变到哪儿去。
“可如果有人背着我吃独食,没被我发现,我不说什么,一旦被我发现了。嘿嘿嘿……”杨学君笑得不行,就好像她说的不是杨家人欺负她的情况,而是在说一个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都停不下来了。
“三叔,你懂的。”杨家非要给她发作的机会,那她不发作,多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