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僵了一下,暗戳戳把碗放回去,舔着嘴唇不安地看着眼前的贵族。
“我可以不接受吗?”
“可以。”
“那..那我还能喝你的粥吗?”
宗明时抚了抚眼镜,掰开白希蜷缩的指节,把餐勺放进去,无奈地道:“可以,但你的胃不好,吃的太急会影响消化,如果你还像刚刚那样用餐,我不介意喂你。”
白希手里捏着餐勺,古怪地望过去,小声嘀咕,“我又不是小孩儿。”
他的胃口已经达到了只需要一点点食物就会被填满的可怜地步,半碗粥其实已经足够饱腹,这样一想,白希更委屈了。
他捏着餐勺,抬着小胳膊抹眼泪,余光瞄到宗明时的时候,带了好大的怨气。
“……好端端的,怎么这样看我?”
白希从气质出尘的贵族身上见到了难得的慌张。
把这样的家伙丢进贫民窟,亲身体验平民的疾苦,被保养到乌黑发亮的长发会不会叫什么坏蛋给扯断了,揉乱了?
然后像他一样要打好几份工才能养活自已,在逼仄窄小的后厨里辛辛苦苦的刷盘子……
可是想象到那样的画面,白希只觉得宗明时刷盘子、捡空瓶,都会优雅到像在拾花。
宗明时能不能体味到维翰拉帝国的阶级不平等,去改变这个腐朽的制度,白希不清楚,他的脑子里现在什么都不想装,他被红毛给打怕了。
如果不是被红毛狠狠的揍过几回,他真的会相信眼前的贵族对待平民的态度是友好偏上。
宗明时把他带到家里来,又给他饭吃,还想要给他钱,这个男人该不会发觉武力驱赶他没有用,开始使用糖衣炮弹了吧?
一定是他的态度还不够坚决。
白希把碗推开,餐勺放回原位,支支吾吾地解释着:“没什么,我吃饱了,明天早晨我就去公爵府,和公爵大人讲清楚,你不用这样..费心照顾我的。”
俊美的贵族目光微沉,嗓音不再是那么清和了,神情严肃地训斥他:“这件事你没得选,白希。你打算当着帝国所有贵族的面,拒绝公爵的儿子,你有几条命够你这样做?”
“我不选不行,选也不行,你们贵族怎么这样不讲道理?”
白希不敢看他,小声反驳,“又打我又照顾我,想赶我离开,又威胁我不可以离开,到底要干嘛啊……”
“我没有逼迫、引诱你取消婚约的想法。我说过我在追你,照顾你是希望你能够接受我,选择我,而不是推开我。”宗明时停顿了一下,语调里有几分克制隐忍的滋味,“哪怕是作为你的雇主,我也会尽到保护你的责任。”
白希低垂着颈,瘦小的身子不住在退缩,哪里都在表达着抗拒。
这个角度,宗明时只能见到小家伙微微颤抖的睫毛。
是警惕、充满着不信任,以及畏惧。
他深锁着眉,像讲堂上盯住坏学生搞小动作的严厉教授,发出呵斥:“白希,看着我。”
就像融入骨血里的教育,白希听到指令的瞬间不可自控地偏向宗明时,小小的一团在床上跪好,姿态宛如一只乖乖受训的小狗崽,眼神迷茫到好似完全不清楚自已的身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却格外的温驯。
宗明时的语气软了下来,还是不容置喙的指令,“别闹脾气。我说过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但在此之前,不准去公爵府。”
后知后觉的白希跪姿有些僵硬,想换种姿势面对宗明时,又被神经压制着怎么也不敢乱动,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回答。”
清和,并不危险的语气,却叫白希无法抗拒,“……知道的,不去公爵府。”
“听话,留在我身边你才会安全。”
他的发顶被大掌轻轻揉搓着,俊美的贵族沾着一点点戏谑的语调,在缓和他的局促不安,“头发是自已动手打理的?怎么没见你戴眼镜?”
要不是宗明时派红毛欺负他,他的眼镜会被摔碎,打工会迟到早退,连理发的钱都不舍得花?
白希抓了抓身上被更换过的睡袍。
好滑的料子,是轻薄的杨桃色,可并不怎么合身,宽出了富余,倒意外的会很贴合他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体态。
想到公爵或许把他的照片给过两个儿子看,连他的学生证上都是一副刘海过长,戴着土黄色镜框,看不出来本来样貌的照片,白希的脑子里出现了一点点精光。
宗明时大概在玩一种很新鲜的把戏。
留在这个人身边,准没好事。
他闹了脾气,不给人摸,连乖乖的姿势也变了,重新钻回被窝里去,还踢了踢架在床上的小桌子,声线发闷,“不要你管!明天早上我就离开,你不许再找人打我了!”
“否则..否则...”
“我就选你哥!”
一贯优雅的贵族变了脸色,把白希从被窝里捞出来,手劲大的吓人,他掐着白希的脖颈,冷白的手背隐隐鼓动着青筋,一寸寸在剥夺白希摄入的氧气,眼神都是可怕的疯狂,“你敢?”
他像抓着一只虚弱的天鹅,似乎再多用些力气就能听到天鹅断颈,清脆的骨裂声。
“把嘴张开。”宗明时用上威胁的语气,拇指在摁压着白希的喉结,直到被迫翕张的唇到了足够的角度,他才吻上去,恶劣又刻薄的肯渡给白希一点点氧气。
白希被掐的狠了,做不到主动的呼吸,濒死的求生欲让他无比主动的从对方口中席卷空气。
然后,他就被亲哭了。
又惊又怕的抽噎着,在泪水被俊美的贵族毫无避讳的舔舐过后,他边哭边骂,又一边错开对视的眼神,去推宗明时掐他脖子的手,“变态……你离我远点啊!”
宗明时抬起手背抹着唇,被推拒开不怒反笑,小兽虚弱的抵抗像猫在挠,垂在耳后的细链带来一阵清脆的响动,悠悠地,缓慢地,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
“你敢跟了别人,我……”
话说到一半,极具威慑的压迫力散了,转而是异样的轻佻感,“我就亲到你哭不出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