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白希能够感受到抱他的手臂多么有力,他还是个病号,烧的头晕眼花,有哪门子的力气乱动啊。
可是气劲儿过去,白希迷迷糊糊的在往宗明时的颈间靠。
清冽的味道,好像梦里的家伙。
舒服的怀抱格外温暖,有莫名的熟悉感。
余光扫过去,镜片里面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透着克制的冷意,像矜贵的王,这时,他的额头被大掌摁了下去。
“别看了,睡吧,到了医院我会喊醒你。”
“……哦。”
白希不自觉地答应下来。
天色渐晚,学校的灯已经熄了,他在医务室睡了好久,可还是很疲倦。
他闭上眼,猛然想到两个人在医务室见面。
如果不是宗明时指使红毛揍他,宗明时怎么可能在医务室找到他?
果然,宗明时就是个骗子。
宗明时的确是个骗子,到了医院并没有喊醒白希。
他走了贵族专用通道,给白希做了全身检查。
公爵的儿子能得到的好处,不仅仅是插队而已,半个小时后,宗明时就拿到了白希的检查报告。
“病人有很严重的营养不良,引发了胃溃疡,疑似遭受过虐待,双耳鼓膜破裂,听骨链脱位导致传导性耳聋,他的肋骨有明显的殴打痕迹,后脑有裂口,身上多处旧伤,大约伴随了几周的时间。”
宗明时的脸色很不好,目色微深,指着传导性耳聋一列问医生:“目前手术的成功率有多高?”
医生愣了一下。
他见过不少被贵族玩弄伤残的平民,给玩物治疗,宗明时还是头一个。
白希的耳朵在受伤后就没有经过专业的处理,里面还进了雨水,感染引发了炎症,也是导致高烧的主要原因,现在才谈治疗,未免太晚了些。
他老实地回答,“小宗少,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有清理伤口,达到退烧的目的,没有其他的治疗方案了。”
没有治疗方案,宗明时不再和医生过多交谈,只把人请出病房,走到床前,放下了手里的检查报告。
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揉着眉心。
好一会儿才打起精神,静静凝视着白希熟睡的颜,想伸手去摸,又在半路缩了回来,打开了病房的空调暖风,坐回原位,不知所措。
要不是在学校撞见了公嘉木,几人讨论着下次见到白希一定要打断白希的腿,他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想起白希警惕的眼神,宗明时如鲠在喉。
他握起白希的手,大掌抓着白希的手腕,轻轻揉搓,像在汲取安全感慰藉自已。
目光游离在白希冷白的脖颈上,那是病态的颜色,很不健康。
宗明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算了,不急。”
破旧的书包就在脚边,做检查的时候,白希还死死抱着,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抢下来的。
打开书包,宗明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潮乎乎的小本子,和一些带霉斑的现金,剩下的都是被踩扁的塑料瓶。
他心里发疼。
白希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小本子翻到了记录的最后一页,宗明时合上了它,重新放了回去,拉好书包的链条,当做没有偷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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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希醒在和梦中一般的柔软大床上。
他睁开眼,望着奢华的顶灯,迷迷糊糊的出神。
他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吗?
这是什么地方?
一晃神,眼前映入一张放大的帅脸。
年轻的贵族递来一个精致的设备,又朝他指了指耳朵。
意识到这是助听器,白希刚想接,又发现这款助听器他在商贸区没见过,小巧轻便,外形也很漂亮,看起来就很昂贵。
他没接,“我的助听器呢?”
白希原先的助听器先不论效果,外观太丑了,一点不衬漂亮的小兽,让宗明时给扔了。
他不说话,说了白希也听不见,只是捏着助听器给白希戴上,才说,“不知道,也许是丢了。”
“丢了?!”白希瞪大眼睛,“我的三百块钱,你和我说,它丢了?!”
他赶忙把助听器摘下来还回去。
“我不要你的东西,我用不起这么贵的,我可以再去买。”
像是怕宗明时讹过来,他又填补道:“这是你给我戴的,我没碰啊,我没钱给你。”
宗明时眉眼微微挑动,掐着白希的手腕,把助听器重新给人戴上,用上威胁的口吻说:“你再敢摘下来,我就绑住你的手。”
他的视线下移,明明是矜贵清绝的样貌,却隐隐露着赤裸的热烈,“然后蒙上你的眼睛,听不到也看不到,被我为所欲为。”
白希的喉结滚了滚,好半天才骂他,“……变态!”
然而,他却看到宗明时——笑了。
一股恶寒涌上来,白希缩了缩脖子。
“你很缺钱吗?”
宗明时放开他,翻转了椅子坐在他的身旁,修长的腿交叠着,比白希的命还长。
像是谈判,交易,更像是哄骗,宗明时的声线泛着蛊惑的味道,“我可以养你,给你钱,很多,非常多的钱。”
白希点点头,很快又摇头,拒绝道:“我不要你的钱,我自已会赚。”
宗明时的目色沉了下来,收敛着耐心,却更加的和颜悦色。
他问,“再说一遍?”
仿佛下一秒,就会是一个凶巴巴的耳光挥过来,白希缩着脖子摇头,可不敢再重复,支支吾吾地反驳着,“我我..我都答应你了,会和公爵大人讲清楚,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不能,不能打人。”
“我什么时候说要打你?”
“你的眼神告诉我的..”白希怯生生的抬眼看他,“我有在打工的,真的不……”
年轻的贵族抬手,白希一下子改变了说辞,“我我需要钱,七千块,我可以给你打工,不能不劳而获。”
宗明时只是抚了抚镜框。
细链传来轻微的响动,他的眼底是干净纯粹,不掺杂恶劣戏谑,仿佛毫无坏心思的笑意。
“可以。”
“如你所见,这里是我的家,只有你,和我。”
宗明时故作苦恼地说,“不过我请了家政,你能替我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