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处的鸦隐,垂眸一瞥:“许是入春天气变化得快了,头还有些晕,久等了。”
鸦元皱眉,眉间的阴鸷更甚:“家里这么多佣人都是摆设?”
姐弟二人自顾自地说话,仿佛并未瞧见客厅中还有另外两人。
“小隐啊,她叫鱼拾月,也是爸爸的女儿,接下来会和你跟阿元一起生活。”
鸦湛远轻咳了一声,“你一向做事稳妥熨帖,之前我亏欠他们母女许多,可得好好照顾,弥补些回来。”
鱼拾月忙不迭地站起身来,神情紧张,低若蚊蚋地唤了声“姐姐”。
仪态优雅地落座,鸦隐接过佣人盛来的一杯石斛兰花茶。
纤长的手指捻着金色茶匙,轻轻搅拌了几下。
“你也坐下吧。”
在上辈子的记忆中,她的这位好妹妹可是使尽了手段,疯狂想要替代她。
成为掌握整个奥斯克联合王国最尖端的民用科技,及高端制药业的宫氏财阀长孙——
宫泽迟的的未婚妻。
上一世的她认为对方只不过是个私生女罢了,尽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可‘看’过《平民转校生:成为了天骄们的心尖宠》一文,开了‘天眼’的鸦隐——
却不会再小觑鱼拾月这个……女配。
是了,她这个所谓的便宜私生女妹妹,也只落得了个被送出国外,永久不得归国的下场。
这还得益于她的另一层,被其母深深掩盖的身份。
不然作为一名反复作死,无所不用其极陷害女主,被三位大佬厌恶至极的恶毒女配,只怕也留不下这条命。
心中哂笑,鸦隐的脸上却仍是温和无恙:“拾月这个名字原本挺好,可配上姓氏……”
“父亲有想过,给小月改回原本的姓吗?”
说罢,她轻飘飘地看了鱼拾月一眼。
对方的手指紧紧抓着衣服的下摆,指甲盖因为用力而泛出白色。
“毕竟,也是鸦家的孩子。”
这便觉得难堪了?
那往后可该怎么办呢。
鸦湛远松了口气,原本还有些担忧大女儿的反应。
可现在看来,她的确学足了世家门阀的贵女做派。
他的面上浮起满意的笑容:“这倒不用了。”
一旁的鸦元出言讥讽:“可不是吗,鱼拾月。”
“鱼只能生活在水里,要捞水里的月亮可不是一场空,哈哈!”
鸦湛远视若罔闻,自顾自道:“再过两个月我和小月的母亲会举行婚礼,之后就由她来照顾你们姐弟三人。”
闻言,鸦元额角的青筋蹦起,似乎再也忍受不了父亲荒唐的行径。
就在他正要暴走之际,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压住了手背。
“好啊,我和阿元也为父亲找到新的……幸福而感到开心呢。”
鸦隐低头,轻啜了口花茶。
如水的灯光掠过在她纤长细密的睫羽,在眼睑处投下一小块狭长的阴影。
鸦湛远到底还有残存的羞耻心,恰好响起的手机铃声,适时解救了他失言后尴尬的处境。
他叫来管家,吩咐领鱼拾月去熟悉房间。
而后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便拿着手机匆匆出门去了。
杨管家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也是首都林塔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才有机会效力于奥斯克王国的一流财阀鸦家。
他半躬着身子,低声询问:“小姐,您看一楼靠着西院的那间空房,适不适合……鱼小姐入住?
“若天气好些,还能欣赏院落里的花枝烂漫。”
鸦隐所在的鸦家二房位于整片老宅的西北方位,家主——
也是她的爷爷,鸦天傲的主宅居于中正。
而大房的二伯一家,则住在东北方。
家中主人皆住在房屋的二层。
一层除大厅外的房间,多为客房或其他的功能性娱乐室。
佣人们则聚集在房屋另一侧偏角的地下层。
她满意地笑了:“杨管家安排便好。”
鱼拾月贝齿紧咬着唇瓣,这会儿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整个家里分明都看“小姐”的脸色行事。
她那便宜父亲,或许并不能真正做得了这个家的主!
“我想……”
鱼拾月张了张嘴,做足了一副乖顺羞怯的模样,如花朵般娇嫩的脸上泛起红霞,“挨着姐姐一块儿——”
鼻端萦绕着馥郁花香,鸦隐将镂刻着繁复花纹的茶杯搁在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杨管家低下头,连呼吸都放缓了,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
鱼拾月也被对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原本未说完的话也统统咽进了肚子里。
“我一向琐事繁多,恐怕陪不了你。”
鸦隐起身,轻掖了下裙摆,“不过,阿元养的Puppet一向精力旺盛。”
“我想,它或许可以多陪你玩玩。”
鸦元也从沙发里直起身来,他才十六岁的年纪,身量却超出了鸦隐一个头。
闻言,他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没错,Puppet最近胃口似乎不太好,似乎牛肉吃腻了。”
“我正想给它换换口味呢。”
鸦隐轻抿了下嘴唇,目光落在面带兴奋的弟弟脸上:“注意点分寸。”
她的声线仍是淡淡的。
像一柄温水里的刀,将眉眼间的柔和割得支离破碎,“别玩死了。”
鸦元勾起唇角,似笑非笑:“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教了?”
原本渐消的雷雨又卷土重来。
一道闷雷炸响,如同尖利的指甲划过黑板,又像迎面甩来的一道响亮耳光。
鱼拾月脸色惨白,眼珠直直地盯着面前容貌昳丽的姐弟二人。
张了张嘴,却因恐惧只能发出几道不成调的气音。
鸦元欣赏着她的恐惧,英挺的眉毛高高扬起:“不是想当我的姐姐吗?那得多满足弟弟的需求才是啊。”
鸦隐转身上楼,不再关注身后即将即将发生的一切。
比往常轻快几分的步伐,却泄露了几分愉悦。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她的母亲可就是被这这朵“小白花”身后的另一朵,看似同样柔弱,却实则为择人欲噬的食人花——
给嚼成了碎渣。
连尸骨,也要被当作踏脚石,成为其“一步登天”的牺牲品。
让我看看吧,我的好弟弟,鸦元。
这一次,你是否还会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