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恨过自已的母亲，恨她抛下年幼的自已去追随父亲。
但到了这一刻，她突然能够理解她了。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先离开，她宁愿那个人是自已。
“砰”的一声，重金属制成的枪支被男人甩落在地，戚寒修仿佛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你疯了？！”
不只是他，明夜仿佛也死了一回，接着便是滔天的怒火。
不等他有所动作，早就察觉到不对所以待在原地静观其变的陈凡就已经抬手将枪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夜少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也看到了，修爷他根本舍不得伤黎小姐，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不要冲……”动。
他最后一个字没说出口就被捏住手腕夺了枪，黎星言办不到的事不代表明夜办不到。
在黎星言被枪抵着的时候不敢轻举妄动的男人在自已被枪顶着的时候充分展现了什么叫神勇无畏。
夺过枪的下一秒他就朝身后的属下发出指令，“动手！”
同时手中的枪直指戚寒修似要亲手结果对方。
“明夜！”女孩儿的声音响起时，被激怒到什么都听不进去的男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黎星言来不及细想自已的阻拦会不会让明夜更加生气，或许是这一路经历得太过惊心动魄，在确定自已和明夜是安全的以后，她心神一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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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豪门大戏一出出的真是比那明月楼上说唱的还精彩。”
“不就是明氏一家吗？”
“就这一家还不过瘾呐？先是最不起眼的明夜夺了权，接着爷孙俩关于他的婚事争执不休。
这老的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放着能力家世首屈一指的孙媳妇儿不要，愣是将明夜拉下马，推那个私生子上位……”
“什么私生子？人母亲又不是小三儿，说起来这对母子也是可怜人，只恨那个老的不是东西。”
“口误口误，这不说习惯了吗？那个戚寒修上位没几天，竟然又把位置让了出来，老的还失踪了，你说这是不是很戏剧性？”
“我看这里边八成有阴谋，到手的江山这戚寒修真舍得让？老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失踪？看来这明夜不简单呐。”
“自古以来能从九子夺嫡里面杀出来的哪个不是狠角色？不过他也确实更有领导明氏的能力。”
斑驳古老的胡同口，两位老京城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明家的八卦新闻。
而他们口中失踪的明坤荣此时正被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始作俑者却不是他们怀疑的对象。
一阵皮鞋踩地的声音传来，明坤荣抬头看到一闪而过的幽色，就知道自已大限将至。
不过却没有多少害怕或者因为来人的身份而愤怒的意思，反而显得极为平静，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但这不妨碍他嘴贱，“再怎么着我也是你的生身父亲，你就不怕下地狱？”
“你作恶多端都不怕，我怕什么呢？”
到了这一天，戚寒修也不再那么容易情绪激动，还有闲心拉了张椅子坐到他跟前。
“而且这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了，真怕的话我也就不会来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输给自已的侄子也不嫌丢人。”明坤荣继续埋汰他，“你是我所有儿子里面最差劲的一个。”
“那很遗憾了，毕竟我前面那些哥哥都没了，而你，也要下去陪他们了。”
戚寒修虽然很恶心对方称呼自已为儿子，但这一刻也不想跟对方争论那么多，“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吗？”
明坤荣见他油盐不进，总算歇了言语中伤他的心思，“别的我都不求，只求你把我和你妈葬在一起。”
戚寒修的神色终于变了，“你也配脏了我妈轮回的路？”
天灰蒙蒙地下起了雨，戚寒修一边擦着染血的手，一边走出地下室，随后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逐渐细密的雨中。
“保护好这花可别淋了，这两天卖去云城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路边一摊贩一边抱着新鲜的花束行色匆匆，一边遮着雨提醒同伴。
听到‘云城’这个字眼，男人迷茫空洞的眼底终于有了点神彩，“在京城卖不掉么？为什么要卖去云城？”
“咱们京城明氏的太子爷要在云城、也就是他妻子的娘家求婚，云城的花儿都被买空了，这才紧急收集外地的，价格比平时贵了两倍呢！”
摊贩见这人穿得人模人样的，下了雨却不打伞也不知道往家跑，不由得想忽悠他一下。
“你要买吗？你要买的话给我三倍价钱我就不折腾这一趟了，过了这个村儿等京城的花也被搬空你就买不到了。”
戚寒修没有说话。
“不买你问什么？白耽搁我时间！”小摊贩见他没有买的意思，赶忙护着花跑远了。
直到卖花的摊贩消失在雨幕中，戚寒修还驻足在原地。
雨越下越大，直到脸和衣服都湿透，他才恍然想起，他们已经领证是夫妻了，结婚不过是补个仪式。
他从来未曾拥有，当然也谈不上失去。
陈凡默默跟了他一路，此刻终于忍不住撑开伞走上前，“修爷，该回家了。”
“回家。”戚寒修低头看着渗入手指纹路还未被雨水冲净的血色，喃喃道：“我还有家吗？”
他出生的时候就没了母亲，就在刚刚也没了父亲，唯一动心的女孩子即将嫁于他人，哪里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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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星言最近很不想搭理明夜，就因为那天她开口为戚寒修求情，这人就怀疑她有了二心，回来以后一言不发，只翻来覆去地折腾她。
本来该留在京城陪他完成工作交接的，她一气之下回了云城娘家！
这天傍晚，天色将暗未暗的时候，姜婳过来把她从被子里刨了出来，“跟我出去转转，你要在家里长蘑菇啊。”
黎星言抬头看了眼钟表上的时间，又仰头栽了回去，“这么早来叫我，你最好是有事。”
“早什么早啊，这是下午五点！”姜婳有些无语地又把她拉起来，“快起来化个妆打扮打扮，带你去个地方。”
黎星言吹了吹额前的发丝，“我还需要化妆？本小姐天生丽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