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菀缓缓地将目光收回来,她抬起手,揉了揉那隐隐作痛的眉心,似乎想要驱散那股难以言说的烦闷。
一旁的聂清兰看着她的动作,心中有些焦急。
她知道云知菀对周郎的看法并不乐观,但她还是忍不住为他辩护。
“娘,我知道您对现在的周郎不太满意,觉得他还不够出色。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他那么努力,那么勤奋,我相信他不久之后必定能够考中进士!”
云知菀听着她的话,并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暗叹:原身真是好福气,恋爱脑儿女竟然有两个。
她的沉默让聂清兰有些心慌,她不禁又追问了一句:“娘,你就非要棒打鸳鸯吗?”
“当真要嫁?”
正当聂清兰在脑中想着该如何说她才能同意自己的婚事时,瞬间听到这句话就傻了眼。
她想着若是娘不同意她回去就假装上吊,没想到娘竟然不反对了。
聂清兰眼里满是欣喜,她走过来扑到云知菀的身前,脸上一阵感动。
“娘,我就知道你最疼女儿了。”
云知菀不想劝她,毕竟,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当然,她也没想过劝。
她想嫁,那便嫁吧。她也不会像原身一样给她兜底。
翌日。
周叙便带着寒酸的聘礼上了门。
正值夏季,云知菀忙着赏荷只让府里管事前去应付。
很快,原身的贴身嬷嬷就回来复命。
王嬷嬷自然知道她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小心翼翼道:
“老夫人,这周家的聘礼……很是单薄,不知该给小姐准备多少嫁妆?”
云知菀轻轻摘下一支盛开的荷花,随意道:“把周家的聘礼当做嫁妆便是。”
原剧情里原身虽气女儿不争气,但还是真心疼爱女儿的,嫁妆可是没少给,甚至又补贴了许多银票和盈利颇高的铺子。
不过,她可不会心疼聂清兰这个恋爱脑。
只是不知道,没有丰厚的嫁妆和她的助力,这一次聂清兰和周叙还能不能继续恩爱下去。
王嬷嬷这一刻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以老夫人对小姐的宠爱,本以为嫁妆只会多不会少。
她很是迟疑:“老夫人……这……”
“下去吧。”
王嬷嬷只得退下。
┈
这日,聂清辰归来了。
府门缓缓打开,聂清辰一袭黑袍,身姿挺拔,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
他的身旁,一个貌美女子身着海棠红长裙,似天边云霞般轻柔美丽,她浅笑盈盈与聂清辰一同进入府里。
府中的下人们瞧见这阵仗,皆悄悄交头接耳。
“这女子是谁呀,竟生得这般好看。”
“怕是将军在外头结识的佳人。”
议论声在角落此起彼伏。
聂清辰的正妻薛鸢,听闻消息后,匆忙从内院赶来。
她温柔的脸上难掩眼底的慌乱,看到那女子时,她的脚步顿了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强装镇定,挤出一丝笑容迎上前去。
“夫君,这位是……”
聂清辰微微皱眉,神色冷淡地介绍道:“这是任秋水,以后便留在府中。”
任秋水盈盈福身,声音娇柔:“见过姐姐。”
薛鸢只觉那声音如针般刺痛耳膜,心中五味杂陈,却也只能咬着牙应下。
厅堂里。
云知菀稳坐上座,看了一眼聂清辰和他带进门的女子就收回目光,静静地品茶并未开口。
她不急,但有人急了。
“母亲,秋水无名无分跟了我两年,我不想委屈了她想娶她为平妻,还望母亲成全。”
聂清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开口。
云知菀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那薛鸢可同意这门亲事啊?”
聂清辰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母亲,儿子还没有跟她说呢。不过,只要母亲您同意我们的婚事,她肯定是不敢忤逆您的意思的。”
他对自己的妻子还是了解的,知道她性格温柔,向来孝顺,绝对不会做出无理取闹的事情来。
且薛尚书己然离世,薛家如今也是风光不再,再难以像往日那般压制他一头了。
只可惜那薛鸢己然为他诞下一女,又无甚过错可寻,得母亲喜爱,他自然是无法随意将其休弃的。
正在此时,却见那薛鸢不请自来,径首走了进来。
“我与母亲有要事相商,你进来作甚?”他见状,脸色一沉,面露不悦之色,对着薛鸢呵斥道。
“是我让她来的。她是你的正妻自然也该知道。”
云知菀开口。
原身不是恶婆婆,她也曾经在婆婆手底下讨生活,自然知道为人儿媳的不易。
薛鸢是她亲自挑选的儿媳妇,自然不会故意磋磨她。
她让薛鸢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并把聂清辰要娶平妻一事与她说了。
“母亲,恕儿媳不孝。儿媳是夫君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能跟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平起平坐?”
“若夫君要纳她为妾,儿媳不会有怨言,可若夫君执意要娶她为平妻儿媳万不能答应。”
薛鸢惊的从椅子上站起,又连忙跪在云知菀面前泪如雨下。
云知菀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而后起身把她扶了起来。
薛鸢看似柔弱,可脑子比较清醒,在这封建时代在遭受背叛后毫不犹豫的出家为尼也算有魄力。
如今薛家没落,薛鸢的兄长远在外地为官,一时也无人给她撑腰。
“老夫人,妾身不愿让夫人为难,妾身愿意做妾。”
任秋水盈盈下跪,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她想以退为进。
却没想到云知菀根本不吃这一套。
“那就如你所愿。”
“……”
任秋水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跪在地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只能悄悄将目光投向聂清辰。
他把任秋水扶了起来,看向薛鸢的眼神带着责备。
“你向来懂事,为何今日如此为难秋水?若不是当年母亲非要让我娶你,这正妻之位本该是秋水的。”
“夫君……”薛鸢一脸不可置信。
方才擦掉的眼泪此刻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落下。
成婚后,他们也曾度过一段琴瑟和鸣的日子。
人到无语的时候是会想笑的,云知菀借着喝茶的动作拼命压下上扬的嘴角。
原身的记忆里,当年她跟聂清辰说起这桩婚事时他并没有反对。
甚至在偷偷见了一面薛鸢后恨不得马上就把她娶进门。
或许那时候他是真心喜欢过薛鸢的,可是,真心是最易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