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缝里的腥气己经漫到鼻尖，叶凡喉间泛起一丝甜腥。他望着那具裹着锁链的白骨身影扑来，耳中还回响着墨流苏未说完的话——叶家祖地镇压的，究竟是什么？
“小心！”苏倾雪的琴音陡然拔高，七根琴弦震颤出翡翠色光罩，将众人护在中央。那白骨撞在光罩上，锁链与琴弦相击迸出火星，她指尖渗出冷汗，指甲深深掐进琴身：“这东西在腐蚀我的毒纹！”
林昭月的太初剑突然脱离剑鞘，悬浮在半空划出银月轨迹。她素白的裙裾被怨气掀得猎猎作响，原本清冷的眼尾泛起薄红：“剑鸣说它怕火。”话音未落，剑尖腾起赤金色火焰，那是苍梧剑宗秘传的“离火炼魂术”。
楚红妆咬破舌尖，一缕血珠落在掌心。她养了三年的金尾蛊残魂从血雾里钻出来，在她指尖凝成血色罗盘：“蛊虫探到三十丈下有活物，心跳声像敲战鼓。”她忽然抬头，瞳孔里映出叶凡发亮的眼睛——那是内天地扩张时才会有的金光。
秦挽霜的地图被震得哗哗翻页，她却站得比任何人都稳。大楚长公主的指尖在“东南出口”处重重一按，袖中短刃滑入掌心：“我数到三，倾雪撤罩，昭月纵火，红妆控蛊，我带你们冲。”她望向叶凡，声音轻了些：“你...要突破？”
叶凡没有回答。他能清晰感知到内天地里的变化——原本方寸大小的小世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地面每震一次，小世界便多出一道山脉、一汪清泉。前世合道境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他终于明白，为何这血池的怨气会成为他突破化罡的契机——这是天道在给他淬体！
“吼——！”白骨的利齿咬穿了苏倾雪的毒纹光罩。琴身发出哀鸣，她踉跄后退撞进林昭月怀里，两人的衣襟都被怨气染成了暗紫。
楚红妆的罗盘突然炸裂，血色碎光里传来尖锐的虫鸣：“它吞了我的蛊！是...是断江境的怨气凝聚体！”
断江境。叶凡的指节捏得发白。前世他在合道境被暗算，最清楚破虚三重的差距——碎星境破山，裂天境断云，断江境...能让一条大江倒流。而眼前这团怨气，分明是用无数断江境强者的血祭出来的。
墨流苏突然挡在众人身前。他那柄一首收在鞘中的长剑终于出鞘，剑身上浮起幽蓝纹路：“这是幽冥宫镇派的‘寒渊剑’，能镇怨气。”他转头对叶凡笑，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石屑：“叶家小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半柱香，你...去破血池。”
叶凡这才注意到，墨流苏的左手在抖。这个曾在幽冥宫翻云覆雨的长老，此刻掌心全是冷汗。但他的眼神比剑刃还锋利——那是看惯生死的人，在最后时刻才会有的决绝。
“一。”秦挽霜的声音像冰锥。白骨的锁链缠上了寒渊剑。墨流苏闷哼一声，剑身上的幽蓝纹路开始碎裂。他咬着牙将剑往前送，锁链割得他虎口血肉翻卷：“二...三！”
苏倾雪的琴音骤歇。林昭月的离火如流星坠地，在白骨身上炸开一片火海。楚红妆甩出腰间的蛊囊，上百只银蛊如暴雨般扑向锁链缝隙。秦挽霜抓住苏倾雪的手腕，脚尖点地冲向东南出口——她早就算好了，这西人里，只有她能在乱局中护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
“走！”她回头对叶凡喊，发簪在震动中跌落，乌发披散下来，倒比平日里更有几分飒爽。
叶凡没有动。他望着那团被火、毒、蛊围攻的白骨，望着墨流苏染血的剑，突然笑了。内天地里的小世界己经扩张到十丈方圆，他能感觉到，化罡境的门槛就在眼前——只要吸收这血池的怨气，他的内天地就能彻底稳固。
“前辈。”他走向墨流苏，伸手按在寒渊剑的剑柄上，“我帮你撑。”
墨流苏一怔，随即大笑：“好！小友，你可知这血池镇压的是什么？”他的声音被骨啸声淹没，“是...是当年屠我幽冥宫满门的老怪物！”
叶凡的瞳孔骤缩。前世记忆里闪过一道黑影，那是他合道境时遇到的神秘人，也是害他陨落的真凶。原来一切因果，早在叶家祖地就埋下了。
“咔嚓！”锁链断裂的声音。白骨的利齿擦着叶凡的脖颈划过，在墙上留下半尺深的爪痕。他反手扣住白骨的腕骨——那根本不是骨头，是凝固的怨气！
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沸腾，天道之力顺着手臂涌进白骨，怨气竟开始被他吸收！
“突破了！”林昭月的声音从出口处传来。她抱着苏倾雪，却还在回头看，太初剑的离火在她指尖跃动，“叶凡的气息...是化罡境！”
楚红妆的银蛊突然全部飞回她掌心，在她手心里凝成一个血色旋涡：“下面的心跳声停了。”她望着逐渐平静的地缝，突然拽住秦挽霜的胳膊，“公主，快带她们走！那东西...醒了。”
地缝里的暗红液体开始倒流。原本漫到脚面的腥水像被无形的手扯着，眨眼间缩回地底。白骨的身影在倒流的血水里逐渐消散，只留下满地断裂的锁链。
墨流苏的寒渊剑“当啷”落地。他捂着胸口后退，嘴角溢出黑血：“是...是血池的封印被破了。那东西...要出来了。”
叶凡站在原地，内天地里的小世界己经扩张到百丈。他能清晰感知到，地底深处有个庞大的存在正在苏醒，那气息比前世暗算他的人更恐怖，更...熟悉。
“叶小友。”墨流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去水晶球那里。叶家祖地的秘密，都在那里面。”他指了指大厅中央不知何时出现的水晶球，那球里流转的红光，竟和血池的颜色一模一样。
叶凡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水晶球表面浮起细密的纹路，像极了血池锁链上的咒文。他突然想起前世陨落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也是这样一颗水晶球，里面关着他最信任的师弟。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开始疯狂涌动。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利用他的信任，不会再让任何东西阻挡他证道长生的路。
“小心！”苏倾雪的尖叫从出口处传来。叶凡转头，正看见夜无极从地缝里爬出来。他的衣襟破碎，脸上沾着血污，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你们这些蝼蚁，竟然敢闯入我的领地！”他挥手间释放出一股强大的气息，整个大厅都在颤抖，头顶的石屑如暴雨般落下。
叶凡迅速催动“天人合一”天赋，身体变得轻盈如风。他能感觉到，内天地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流转，全属性提升30%的效果让他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他甚至能听见夜无极心跳的声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和水晶球一样的腥气。
“前辈。”他转头对墨流苏说，目光紧紧锁定在夜无极身上，“准备好。”
墨流苏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寒渊剑。剑刃上的幽蓝纹路己经完全消失，只剩下黯淡的金属光泽。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我在。”
夜无极的脚步在两人面前停下。他盯着叶凡，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你就是叶家那个废物？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话音未落，他的手掌突然泛起黑光。那是化罡境巅峰的气息，比之前的白骨强了十倍不止。叶凡感觉有座山压在胸口。他知道，这一战必须速战速决——因为在更深处的血池里，那个被封印了千年的存在，己经睁开了眼睛。
外面传来阵阵喊杀声。叶凡心中一喜，不用想也知道，是苏倾雪她们成功吸引了夜无极的主力部队。他迅速调整战术，目光扫过大厅中央的水晶球——那是力量之源，必须摧毁它。
“前辈，拖住他。”他低声说，脚尖在地上轻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向水晶球冲去。
夜无极见状，怒吼一声，挥掌击出一道黑色气浪。那气浪所过之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连空气都发出刺耳的尖啸。
叶凡的心跳得很快。他能感觉到，内天地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沸腾。这一次，他不会再退。他要在这血池之上，在这水晶球之前，踏出他证道长生的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