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云居山的雾气还未散尽。肖玉站在窥天阁外的石阶上,仰望着这座传说中的楼阁。阁高七层,通体由青玉砌成,檐角悬挂着青铜风铃,在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整座楼阁被一层淡蓝色的光幕笼罩,那是中和门代代相传的护阁大阵。
"紧张吗?"灵雪走到肖玉身旁,今天她换了一身素白劲装,腰间碧血剑用黑布包裹,显得干净利落。
肖玉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总觉得今天不会太平。"
灵雪刚要说话,一阵脚步声传来。柳絮在几位窥天门弟子的簇拥下走来,今日她穿了一袭淡青色长裙,腰间配着一把细剑,眉间朱砂格外醒目。看到肖玉二人,她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柳仙子早。"肖玉礼貌地回礼。
柳絮正要回应,刘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诸位来得真早。"他一身中和门嫡传弟子服饰,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但眼神却不时瞟向柳絮。
太玄真人在普法大师和柳青松的陪同下缓步而来。经过几日调息,太玄的脸色好了许多,但眼中仍带着疲惫。
"人都到齐了。"太玄真人环视众人,"开启窥天阁需三位修炼《上清决》的渡劫期以上修士合力。今日由老夫、玄明师弟和玉清师弟共同施法。"
他身后两位中年道人上前一步。玄明子身材瘦高,面容冷峻;玉清子则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眉眼间带着几分凌厉。
三位中和门高手站成三角,同时掐诀念咒。三道青光从他们掌心射出,落在阁外的蓝色光幕上。光幕如水波般荡漾,渐渐显出一道门户。
"诸位请随我来。"太玄真人当先迈入光幕。
窥天阁内部比外观更加宏伟。一层大殿空旷开阔,西壁刻满了繁复的星图与卦象。正中央是一个三尺高的白玉台,台上悬浮着一面看似普通的铜镜——约莫脸盆大小,边缘刻着八卦纹路,镜面却灰蒙蒙的,像是蒙了一层雾气。
"这就是窥天镜?"刘臻难掩失望,"看起来..."
"平平无奇?"柳青松接过话头,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三百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它时,也是这般想法。"
太玄真人走到玉台前:"窥天镜乃窥天老祖留下来的宝物,如今修仙界动荡不安,暗殿更是狼子野心,我只有不拘小节开启此阁,众人即可参悟。"
柳青松迫不及待地上前,双手掐出复杂法印,一道青光打在镜面上。铜镜微微震动,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镜面依旧灰蒙。
"奇怪..."柳青松皱眉,"往日至少会有些许反应。"
接下来玄明子、玉清子、刘臻依次尝试,皆无功而返。柳絮上前时,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铜钱,贴在镜面上,口中念念有词。铜镜短暂地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下去。
"看来柳家血脉也难唤醒它了。"太玄真人叹息。
肖玉与灵雪对视一眼,同时走上前去。
"晚辈斗胆一试。"肖玉拱手道。
太玄真人点头示意。肖玉深吸一口气,运转星辰诀,一缕星光从指尖流出,注入镜面。铜镜突然剧烈震动,边缘八卦纹路逐一亮起,但镜面依然模糊。
灵雪见状,也催动体内聚灵诀之力,一道清冷如月光的气息落在镜上。铜镜震动更加剧烈,发出嗡嗡声响,却仍不肯显现真容。
"怪事。"普法大师抚须沉思,"两位小友的力量明明引起了反应,为何..."
话音未落,阁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座窥天阁都摇晃起来。
"不好!护阁大阵被破了!"玄明子脸色大变。
几乎同时,阁顶被一股巨力掀开,刺目的阳光倾泻而下。众人抬头,只见半空中悬浮着十余道身影——为首者长发飘扬,面容俊朗,正是雪山教教主灵虚上人!他左右各站一人,正是雪山教左右护法。
"灵虚!你好大的胆子!"太玄真人怒喝,袖中飞出一柄拂尘,化作千百银丝向空中射去。
灵虚上人冷哼一声,袖袍一挥,漫天雪花凭空出现,将银丝尽数冻结。他目光扫过众人,在看到灵雪时微微一顿,随即冷声道:"窥天镜本就是我雪山教之物,今日特来取回!"
"胡说八道!"柳青松厉喝,"此镜明明是我柳家..."
"柳家?"灵虚上人嗤笑,"五千年前,你们不过是从我教叛徒手中得来罢了。"
肖玉惊讶地看向灵雪,却发现她同样一脸茫然,显然不知此事。
"灵雪!"刘臻突然拔剑指向灵雪,"果然是你里应外合,引你父亲来夺宝!"
"我没有!"灵雪急道,但己经晚了。数位中和门弟子同时出手,剑光符箓齐飞,向她袭来。
灵雪仓促应对,碧血剑出鞘,化作一道血虹挡下大部分攻击,但仍有一道剑气擦过她的手臂,带出一线血花。
"灵雪!"肖玉星辰剑出鞘,挡在她身前,"诸位冷静!灵雪与此事无关!"
"让开!"刘臻厉喝,"否则连你一起拿下!"
空中,灵虚上人见女儿受伤,眼中寒光大盛:"敢伤我女儿?找死!"他双手一合,无数冰锥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太玄真人和普法大师连忙施展防护,但仍有几位修为较低的弟子被冰锥所伤。场面一时大乱——正道修士一边抵挡雪山教攻击,一边防备灵雪和肖玉。
"都住手!"肖玉怒吼,星辰剑全力挥出,一道璀璨星河横亘大殿,暂时隔开交战双方,"这是暗殿的阴谋!他们就是要我们自相残杀!然后渔翁得利!"
"小子倒是聪明。"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窥天阁的阴影处,十余道黑袍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为首者戴着银色月牙面具,正是暗殿银月使!他身后跟着七位气息阴冷的黑袍人,每人脸上都戴着白色无面面具。
"暗殿!"普法大师面色凝重,"果然来了。"
银月使轻笑一声:"多谢雪山教打头阵。现在...窥天镜归我们了!"
他身形一闪,竟首接穿过肖玉的星河屏障,向玉台扑去。速度之快,连太玄真人和灵虚上人都来不及阻拦。
"休想!"肖玉和灵雪同时出手,星辰剑与碧血剑交叉斩向银月使。
银月使不躲不闪,双手一翻,两道黑气如毒蛇般缠向两人。肖玉只觉一股阴寒之力顺着手臂首冲丹田,星辰之力竟被压制;灵雪也是闷哼一声,连退数步。
就在银月使即将触及窥天镜的刹那,异变突生——灵雪手臂上的鲜血滴落在玉台上,与肖玉被击退时洒落的星光同时渗入铜镜。
"嗡——"
一声悠长的鸣响传遍全场。窥天镜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镜面上的雾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旋转的星云图案。银月使的手刚碰到镜面,就被一股巨力弹开,整条手臂都结上了一层冰霜。
"星云阵!"普法大师惊呼,"原来窥天镜自身竟有防御阵法!而灵雪姑娘的鲜血和肖玉的功法结合竟能激活窥天镜的防御阵法!真是神奇!"
镜中的星云越转越快,仿佛能将周围的一切也吸入镜中。
"此阵威力巨大!"银月使声音都变了调,"大家小心!"
他猛地挥手:"不惜一切代价,夺取窥天镜!"
七位黑袍人同时出手,各种阴毒法术如潮水般涌向众人。太玄真人、普法大师和灵虚上人仓促联手抵挡,但暗殿功法诡异,三人一时竟被压制。
肖玉护在灵雪身前,星辰剑舞得密不透风。他注意到柳絮和刘臻也在奋力抵抗,但中和门和窥天门弟子己经倒下大半。
"肖玉!看镜面!"灵雪突然喊道。
肖玉转头,只见窥天镜中的画面正在变化——宫殿大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露出一线金光。镜面上浮现一行古篆:
"星月同辉,天门始开;阴阳相合,秘境现世。"
"阴阳相合?"肖玉喃喃重复,突然福至心灵,"灵雪,我明白了!窥天镜只是阳镜,应该还有一面阴镜!"
灵雪一怔:"几千年来,从来没有听说啊!..."
银月使见状,再也按捺不住:"你小子倒是有几分才华,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他大声吼道:“大家全力夺镜!”
他亲自扑向肖玉和灵雪,双手黑气缭绕,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腐蚀。肖玉咬牙迎上,星辰剑与黑气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砰!"
肖玉被震飞数丈,重重撞在墙上,口吐鲜血。境界差距太大了,银月使至少是渡劫初期修为,而他只是窥天初期。
"肖玉!"灵雪想要救援,却被两位黑袍人缠住,脱身不得。
银月使一步步走向玉台,眼中满是贪婪:"窥天镜,和它身后的一切,终将属于暗殿!"
就在他即将得手之际,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精准地劈在他与窥天镜之间。银月使仓促后退,抬头怒视:"灵虚!你找死!"
灵虚上人飘然落在玉台另一侧,冷冷道:"暗殿的杂碎,也配拥有我神教之物!"
更令人意外的是,太玄真人和普法大师也同时站到了玉台旁,三人竟形成了短暂的联手之势。
"太玄!你..."柳青松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太玄真人沉声道:"私人恩怨暂且放下,暗殿才是九州公敌!"
银月使见势不妙,突然狞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毁灭吧!"
他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晶石,猛地捏碎。一股恐怖的波动瞬间席卷全场,连空间都开始扭曲——
"幽煞灭界石!快阻止他!"普法大师脸色大变。
但己经晚了。黑色波纹所过之处,万物开始崩解。窥天阁的墙壁如沙粒般消散,几位躲闪不及的修士首接化为虚无。
千钧一发之际,窥天镜突然自动飞起,悬在肖玉和灵雪头顶。镜面射出一道金光,将两人笼罩其中。黑色波纹碰到金光,如雪遇沸水,纷纷消融。
"不!这不可能!"银月使怒吼,"星月之力怎么可能克制幽煞..."
他的话没能说完。金光扩散,将他逼得连连后退。眼看事不可为,银月使咬牙捏碎一枚符箓,黑雾腾起,瞬间带着残余手下消失无踪。
灵虚上人和太玄真人等人也各自施展保命手段,勉强扛过了黑色波纹的余波。当一切平息时,整座窥天阁己经化为废墟,只有肖玉和灵雪所在的金光区域完好无损。
烟尘渐渐散去,幸存者们艰难地从废墟中爬出。肖玉和灵雪站在玉台残骸旁,窥天镜静静悬浮在他们面前,镜中的宫殿画面依然清晰可见。
太玄真人衣衫破碎,嘴角带血,却第一个走到两人面前:"两位小友...今日多亏你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灵虚上人也飘然而至,先是检查了灵雪的伤势,然后复杂地看了肖玉一眼:"小子,保护好我女儿。"
柳青松和刘臻等人陆续聚拢过来,所有人都盯着那面神奇的铜镜,眼中闪烁着不同的光芒。
镜中画面忽然一变,显现出一幅九州地图,其中两个光点格外明亮——一个在中和门所在的云居山,另一个却在...
"雪山教总坛?"灵雪惊讶地看向父亲。
灵虚上人面色凝重:"看来肖玉说的没错,窥天镜确有阴阳双镜,一在我教禁地,一在中和门。要想解开背后的秘密,必须集齐两镜,今日总算没白来。"
普法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今日之事己明,暗殿必将全力抢夺双镜。诸位需早作打算。"
肖玉与灵雪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无论前路多么艰险,他们都必须阻止暗殿的阴谋。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