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傅烬寒猛地转身,对着空旷的大堂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彻底变了调,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苏砚呢?!!”
大堂角落的值班保安被他这骇人的模样和咆哮吓得脸色发白,哆嗦着指向门外:“刚……刚才……苏小姐跑出去了……就……就在前面路口……”
“前面路口?!” 傅烬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扭头,再次扑向玻璃门!
就在这时!
一道刺眼的白光如同愤怒的银蛇,撕裂了昏黑的雨幕!紧接着,一声几乎要震碎耳膜的、惊天动地的炸雷轰然爆响!
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了街道!
也照亮了路口中央,那个摇摇欲坠的、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狂风暴雨撕碎的身影!
是苏砚!
她不知何时己经冲到了十字路口中央!暴雨将她彻底浇透,单薄的白色睡袍紧贴在身上,湿漉漉的长发黏在惨白的脸上,像一个迷失在暴风雨中的幽灵。她似乎己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脚步踉跄、虚浮,在原地茫然地转着圈,手臂上包扎的纱布早己被雨水浸透,暗红的血晕染开来,在白色的布料上格外刺眼!
更让傅烬寒魂飞魄散的是——
一辆巨大的、满载着货物的重型卡车,正亮着刺眼的远光灯,如同失控的钢铁巨兽,带着巨大的轰鸣和碾压一切的气势,从雨幕深处冲破黑暗,朝着路口中央那个茫然无助的身影,疯狂地疾驰而来!!!
司机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和昏暗的光线影响了视线,首到逼近路口,才猛地发现路中央有人!刺耳的、仿佛要撕裂灵魂的紧急刹车声瞬间划破雨幕!
“吱——嘎——!!!”
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绝望的摩擦声,巨大的车体在惯性的驱使下,依旧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无可阻挡地朝着那个渺小的身影碾压过去!
“不——!!!!!!”
一声撕心裂肺、足以穿透云霄的绝望嘶吼,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哀鸣,从傅烬寒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里蕴含的恐惧和绝望,足以让天地变色!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傅烬寒看到了苏砚在刺眼车灯下茫然抬起的脸,看到了她眼中那片空茫的死寂,看到了卡车巨大的阴影瞬间将她完全吞噬……
巨大的、足以摧毁一切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身体里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他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用尽毕生的力气和速度,猛地撞开沉重的玻璃大门,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雨幕和车流!
“苏砚——!!!”
他用身体撞开挡路的积水,每一步都溅起浑浊的水花!冰冷的雨水疯狂灌入他的口鼻,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无法阻挡他冲向那个即将被碾碎的身影!
近了!更近了!
卡车刺耳的刹车声和引擎的轰鸣如同死神的咆哮!苏砚似乎终于被这巨大的危险惊醒,她茫然地转过头,看向那如同山峦般压来的钢铁巨兽,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惊骇和……认命般的空洞。
就在那千钧一发、轮胎几乎要碾上她身体的瞬间——
一道黑色的、如同闪电般的身影,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和决绝,从斜刺里猛地扑了过来!
傅烬寒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苏砚狠狠撞开!
巨大的力量让苏砚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几米外浑浊冰冷的积水里!
而他自己,却因为巨大的惯性,完全暴露在了卡车碾压的轨迹之下!
“砰——!!!”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胆俱裂的撞击声!
傅烬寒的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狠狠撞上,整个人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抛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绝望的弧线,然后如同破败的麻袋般,重重地砸落在更远处的路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一动不动地趴在了浑浊的积水里。
时间仿佛停滞了。
只有暴雨依旧疯狂地倾泻,冲刷着冰冷的地面,冲刷着刺目的刹车痕,冲刷着那具倒在路中央、生死不知的躯体,也冲刷着摔在不远处、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苏砚。
卡车终于停了下来,司机脸色惨白地跳下车,看着眼前的惨状,吓得语无伦次。
苏砚趴在冰冷浑浊的积水里,浑身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她挣扎着抬起头,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依旧清晰地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倒在路中央的身影。
黑色的湿透的大衣,凌乱的黑发,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身下浑浊的积水,正迅速被一股刺目的、不断蔓延开来的……鲜红所浸染!
那红色,在惨白的车灯和狂暴的雨幕下,红得如此惊心动魄!红得如此……绝望!
“傅……烬寒……”
一个破碎的、几乎听不见的气音,从苏砚颤抖的、沾满泥水的唇瓣间逸出。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比刚才面对卡车时更加剧烈!更加深入骨髓!一种比失去孩子时更加尖锐的、几乎要将她灵魂都撕裂的恐惧感,狠狠攫住了她的心脏!
不……不能是他……
不能是……
苏砚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她不顾浑身散架般的剧痛,用沾满泥水和鲜血的手,死死抠着冰冷湿滑的地面,拖着如同灌了铅的身体,一点一点,朝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爬去!
雨水无情地砸在她的头上、脸上、身上,冰冷刺骨。每一次挪动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但她不管不顾,眼中只剩下那片刺目的、不断扩大的鲜红!
“傅烬寒……傅烬寒!”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像是在呼唤一个随时会消散的灵魂。
终于,她爬到了他的身边。
傅烬寒毫无知觉地趴在那里,侧脸埋在浑浊的积水中,双目紧闭,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雨水冲刷着他额角的伤口,鲜血混合着泥水,不断流淌下来。他身下,那摊刺目的鲜红,还在缓慢地、却无比坚定地扩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