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瘦高个)后背死死抵着冰凉的墙,汗珠子跟下雨似的往下淌。他攥着霰弹枪的手抖得跟筛糠一样,枪口哆哆嗦嗦,一会儿指着笼子里那摊烂肉似的张杰辉,一会儿又瞄向地上脖子窟窿还在咕嘟冒血泡的老肥(矮胖子),好像哪个下一秒就能诈尸扑过来咬他。
“龙哥!龙哥!听见没?!出大事了!”他对着衣领上别着的小黑疙瘩(对讲机)吼,嗓子都喊劈叉了,“老肥…老肥他妈让张杰辉那疯子给捅穿了脖子!张杰辉…张杰辉也让我一喷子轰成烂泥了!都…都他妈凉透了!可…可那血…那血邪门啊龙哥!”
他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死死粘在老肥后颈那个血窟窿上。伤口周围的皮肉颜色变得跟烂掉的紫茄子似的,肿得老高,一股子黄绿黄绿的脓水混着黑乎乎的血往外冒,那味儿冲得他脑瓜子嗡嗡的。再看笼子里张杰辉,身下那滩血又黑又稠,还泛着铁锈的光,一股子铁腥混着腐肉的恶臭首往鼻子里钻。这他妈哪是正常死人样?活脱脱电影里中了剧毒七窍流血的死法!
“毒!肯定有毒!那王八蛋的破匕首上抹了要命的毒!老肥就是沾上这个才死得这么难看!”瘦猴越想越怕,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感觉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毒气正顺着空气往他骨头缝里钻。他恨不得把自己挤进墙皮里,离那两具邪乎的尸体八丈远。
“操他姥姥的!疯子!死都要拉个垫背的!还他妈玩下毒!”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一半是给自己壮胆,一半是发泄那股子又怕又憋屈的邪火。
就在这时——
**哐!哐!哐!**
沉重的脚步声跟打夯似的,震得地面都在颤,从牢房外面那条又黑又臭的走廊尽头砸过来,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还夹着几声粗暴不耐烦的吼叫:
“瘦猴!老肥!他妈的搞什么鬼名堂?弄这么大动静!”
“瘦猴!死哪去了?回话!里面怎么回事?!”
瘦猴浑身一激灵,像被电打了。援兵来了!可…可这烂摊子怎么收场?老肥死了,死得这么惨,还他妈是“中毒”死的!龙哥会不会怪他没看好?会不会以为他也沾上那要命的“毒”了?
他喉咙干得冒烟,想应一声,却只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他拼命想把枪端稳,可两条胳膊软得跟面条似的,枪口抖得更欢了。眼珠子慌乱地在两具吓人的尸体和那扇紧闭的大铁门之间来回窜,心在腔子里“咚咚咚”狂跳,震得胸口发麻。
门外的脚步声和骂娘声己经怼到门口了,紧接着就是一大串金属钥匙哗啦哗啦乱响,刺耳得要命!钥匙正在粗暴地往锁眼里捅!
瘦猴的呼吸一下子憋住了,他死死盯着那扇铁门,眼珠子都快瞪出血来,仿佛那门缝后面藏着吃人的妖怪,或者…比地上那两滩烂肉更吓人的东西。他那沾满冷汗、黏糊糊的手指头,不受控制地又死死扣住了冰冷的扳机,指节都捏白了。
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一声,厚重的大铁门被猛地从外面拉开一道缝!昏黄的光线和一股子汗臭、烟味儿混着的新鲜空气涌了进来,但瞬间就被牢房里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铁锈和腐臭味给顶了回去。
门口的光影里,堵着几条高大壮实、面色不善的黑影。为首一个穿着黑背心、胳膊上纹着条过肩龙的光头汉子,正是“龙哥”。他一脸的不耐烦,刚想张嘴骂人,可那对凶光西射的眼睛往牢房里一扫——
龙哥脸上的横肉瞬间僵住了。他看到了地上老肥那扭曲的、脖子还在冒泡的尸体,看到了铁笼里张杰辉那浑身是血、姿势怪异的烂肉,还有那两滩触目惊心、颜色诡异的血泊。尤其是老肥脖子上那片青紫、流着脓血的烂肉,还有空气里那股子邪门的恶臭……
“操!”龙哥猛地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脚下噔噔噔连退了两步,差点撞到身后的小弟。他那双凶悍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骇和嫌恶,死死盯住背靠墙壁、抖得像片落叶的瘦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毒?!”
瘦猴被龙哥那眼神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枪差点掉地上。他看着龙哥和他身后那几个同样面露惊恐、不敢上前的小弟,再回头看看地上那两具死状诡异的尸体,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完了,真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喉咙却像被那无形的“毒”给堵死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粗重得像拉风箱的喘息。冷汗,彻底浸透了他单薄的衣服。
龙哥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刀子,越过吓瘫的瘦猴,最终落在了铁笼里张杰辉那张凝固着最后一丝扭曲快意、沾满污血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