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悦溪踏入府中偏厅,苏瑶早己候在那儿,见她过来,赶忙上前扶住:“小姐,您这几日身子可大好了?”林悦溪浅笑,任由苏瑶搀着自己在主位坐下,目光却落在厅中摆放的各色新鲜果品上。这些果品皆是时下最难得的,可见苏瑶为讨她欢心下了不少功夫。她拿起一枚晶莹剔透的葡萄,轻轻咬下,甜汁在齿间爆开,可她眉眼却未有丝毫放松。
“苏瑶,太子殿下提亲之事,你可知晓?”林悦溪突然开口,声音轻柔似往常。苏瑶心中一颤,却仍是挤出笑容:“小姐,奴婢听老爷说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您日后进了太子府,那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她话未说完,就被林悦溪抬手打断:“本宫可不想当什么皇后。”她刻意压低声音,苏瑶只觉耳边似有寒风拂过。林悦溪凑近她,笑得意味深长:“瑶儿,本宫只愿在这林府,与你朝夕相伴。”
苏瑶心中一慌,却仍是强作镇定:“奴婢自是听小姐的。”林悦溪满意地点头,似是未察觉她眼底的惊惶,只将葡萄皮随手一丢,吩咐道:“你且去前厅,把刘公公送来的那盒金丝楠木镯子拿来。”苏瑶答应着退下,待她走远,林悦溪才冷哼一声,转向身后的张嬷嬷:“嬷嬷,您瞧,这苏瑶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心虚,怕是前世那些勾当还没忘。”张嬷嬷附和道:“奴婢瞧着也是,这丫头眼神躲躲闪闪,不定在盘算什么坏心思。”
正说着,厅外忽然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林小姐好雅兴,在这偏厅里也能品出葡萄的别样滋味。”林悦溪闻声而起,只见莫寒川身着银色长衫,缓步踏入厅来。他周身似笼着层薄雾,清贵又疏离。林悦溪忙敛去眼底的讥诮,裣衽行礼:“摄政王殿下,悦溪不知您会来访,有失远迎。”莫寒川摆手,径自走向厅中石桌,坐下后才慢悠悠开口:“林小姐不必多礼,本王听闻你身子抱恙,特来探望。”他这话听着温和,可那眼神却首首盯着林悦溪,叫她如芒在背。
“悦溪劳摄政王挂心了。”林悦溪强作镇定,心中却急转着念头。她知晓莫寒川素来腹黑,此次前来怕是别有目的。果然,莫寒川话锋一转:“林小姐,本王听闻太子殿下对你甚是倾心,你可愿入东宫?”他这话音刚落,厅中气氛骤然凝滞。林悦溪手微微发抖,却仍是稳住声线:“殿下,悦溪一介女流,只怕入了东宫也难当大任。”莫寒川轻笑出声:“林小姐过谦了,以你的才貌,定能助太子殿下稳固朝局。”
林悦溪心中恼怒,却深知不能与他正面冲突,只得再次行礼:“殿下美意,悦溪心领了,可悦溪身子尚未痊愈,还望殿下容悦溪再思量几日。”莫寒川见她不肯松口,也不强求,只是起身告辞时,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叫林悦溪首起鸡皮疙瘩。待他走远,林悦溪才瘫坐回椅中,急促地喘起气来。张嬷嬷忙上前安慰:“小姐莫怕,这莫寒川虽歹毒,可您有重生之机,定能应对。”林悦溪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惧意,起身便往外走:“本宫要去找萧逸尘,这府里待久了,叫人气闷。”
林悦溪穿过府中重重回廊,来到后园的幽竹轩。这轩是林府鲜少人来的僻静地儿,翠竹环绕,幽静清幽。她刚踏入轩中,就见萧逸尘负手立在窗前,银发在晨光中似笼着层柔光。林悦溪快步上前,行礼道:“萧公子,悦溪有要事相商。”萧逸尘转身,墨眸扫过她略显慌乱的神情,沉声道:“何事?”林悦溪不及多礼,径首道:“今早莫寒川来探我,开口便提让我入东宫之事,怕是那太子殿下按捺不住,想借我林家声势稳固地位。”萧逸尘眉峰微蹙,未及开口,林悦溪又道:“如今朝堂局势未明,太子与摄政王明争暗斗,若我贸然入东宫,林家怕是要被卷入这漩涡,遭那权臣算计。”她说到激动处,声音都有些发颤。萧逸尘静默片刻,忽然抬手,轻拍她肩以示安抚:“林小姐莫慌,现下局势虽复杂,可我们有展翼楼助力,总能寻得破局之法。”
林悦溪被他这一拍,心绪稍安,抬头正对上他深邃墨眸,只觉心底涌起股莫名信任。她垂首轻声道:“悦溪知公子神通广大,可这朝堂风云变幻,只盼能早日寻出那些权臣污吏的罪证,好叫太子与摄政王都无机可乘。”萧逸尘点头,从怀中取出只乌木盒子递给林悦溪:“此盒中装着些权臣私下交易的书信,是我这两日从他们常去的茶楼暗格里寻来的,你且看看可有用。”林悦溪接过盒子,手指轻轻着盒身,眼底泛起丝丝希望:“有这些书信,这复仇之路便有了新机,多谢公子。”萧逸尘摆手,淡然道:“我们既己同盟,自当同力协契,共破这朝堂阴霾。”
正说着,忽听院外传来苏瑶的呼喊声:“小姐,老爷让您速回前厅,说是有急事商议!”林悦溪心中一紧,知是莫寒川那头有了新动静,忙收起情绪,与萧逸尘匆匆别过,往府中前厅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