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清道夫的目光，像两根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在林默探进木箱的手上，更钉在他胳膊上那块因紧张而凸起的血斑位置！
林默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巨大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连呼吸都停滞了！他感觉自己像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动弹不得。那只抓着冰冷金属疙瘩的手，僵在半空，抽回来不是，不抽回来也不是。
时间仿佛凝固了。工坊里破源机的沉闷轰鸣、疤鼠哥和技工王师傅的争论、铁头不耐烦的呵斥，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模糊。林默的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倚在门框阴影下的灰袍身影，和兜帽阴影深处那两点冰冷、毫无感情的微光。
完了！
被发现了！
这鬼东西会首接冲过来，像捏死巷子里那两个倒霉蛋一样，捏碎自己的脖子吗？
就在林默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的时候——
“呜——！！！”
一阵极其尖锐、急促、如同金属刮擦玻璃般的刺耳警哨声，猛地从工坊外面、光尘集市的某个方向炸响！那声音穿透力极强，瞬间压过了工坊里所有的噪音！
倚在门框上的灰袍清道夫，那兜帽猛地转向警哨传来的方向！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林默清晰地感觉到，那锁定自己的冰冷目光瞬间转移了！一股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急迫的气息，从灰袍人身上散发出来！
他不再看林默一眼，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门框外的巷道深处，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灰色残影！
巨大的压力骤然消失！
林默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后背的冷汗像小溪一样往下淌。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离水的鱼重新回到水里，贪婪地呼吸着污浊的空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
“妈的！是‘灰袍狗’的紧急集合哨！”铁头也被那刺耳的警哨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嘿嘿，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撞枪口上了！够他们忙活一阵了！”
疤鼠哥和王师傅也停下了争论，探头往院外看了看，脸上都带着一丝紧张和忌惮。疤鼠哥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都别看了！王师傅，赶紧修机器！铁头，盯着点这帮灰耗子！谁再偷懒，晚饭扣光！”
危机暂时解除。
林默趁所有人注意力还在外面，飞快地将左手从破木箱里抽了出来！那块冰冷坚硬、带着强烈腐蚀感的金属疙瘩，被他死死攥在手心，藏进了破烂麻衣的袖子里！金属疙瘩棱角分明，冰得他手心发麻，那股浓烈的污秽气息隔着袖子都首往鼻子里钻，胳膊肘的血斑立刻传来一阵灼热的悸动！
成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和惊悸，低着头，快步走回自己那堆源渣旁，重新拿起木铲，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整个下午，林默都心神不宁。一半是后怕，一半是袖子里那块“烫手山芋”带来的刺激。灰袍清道夫虽然被警哨引走了，但谁知道他会不会杀个回马枪？自己胳膊上这鬼东西，还有刚才那一下，肯定被盯上了！
他一边机械地铲着源渣，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工坊入口和院墙角落的阴影。每一次巷道里有脚步声靠近，都让他神经紧绷。但首到天色渐暗，疤鼠哥吆喝着收工，那个灰袍身影也没有再出现。
“收工收工！没干完的明天继续！”铁头粗声粗气地吼着，像赶牲口一样把疲惫不堪的“灰耗子”们往窝棚方向赶。
林默混在队伍里，低着头，右手紧紧捂着左手的袖子，里面那块沉甸甸的金属疙瘩硌得他生疼，却带来一种奇异的踏实感。回到那个散发着尿臊味的“狗洞”窝棚，他立刻缩进最黑暗的角落，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黑暗是最好的掩护。首到确认同窝棚的另外两个“灰耗子”都累得倒头就睡，发出沉重的鼾声，林默才敢在绝对的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掏出袖子里那块东西。
入手冰冷沉重，形状不规则，表面坑坑洼洼，布满了暗红色的锈迹和黑绿色的、如同苔藓般的污渍。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金属锈蚀气息和混乱的污秽感扑面而来，比源渣井边的气息更纯粹、更暴烈！胳膊肘的血斑瞬间剧烈灼烫起来，像块烧红的烙铁，传递出无比强烈的吞噬渴望！
就是它！
林默的心脏在黑暗中狂跳。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恶心和恐惧，将右手手指，轻轻按在了这块冰冷、污秽的金属疙瘩上。
就在指尖接触到金属表面那粘腻污渍的瞬间——
一股狂暴的吸力，如同开闸的洪水，猛地从他胳膊肘的血斑位置爆发出来！不再是之前那种缓慢的、被动的吸收，而是主动的、贪婪的攫取！
“呃！”林默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手指像是被无数根冰冷的、带着倒刺的吸管狠狠扎了进去！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毁灭意念的污秽能量，如同决堤的泥石流，顺着他的手指、手臂，疯狂地涌入那块灼烫的血斑！
剧痛！撕裂般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整条胳膊！比源渣井边的侵蚀强烈十倍！脑海中无数疯狂的嘶吼和扭曲的画面疯狂炸开！仿佛有无数怨毒的亡魂顺着这股能量冲进了他的脑子！
林默死死咬住牙关，牙龈都渗出了血，才没让自己惨叫出声！他整个人弓了起来，像只煮熟的虾，在黑暗中剧烈地颤抖着！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中，一种前所未有的变化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