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逃出了资料室,脸上被碎镜划出的血痕还在渗着。他狂奔回404号房,试图收拾行李离开,但一打开门,却发现房间内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床单潮湿,像是刚被海水泡过;那张老椅子正对着门口,椅背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深深的抓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腥味和香灰混合的潮气。
李文强忍恶心,把行李箱一拉,却发现拉链己被划破,衣物凌乱。他怒吼一声:“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忽然,浴室门缓缓自己打开,一股雾气顺着门缝滚出来。浴室的镜子里——婉琳站在水雾中,头发湿漉漉地披着,脸上浮现出诡异的苍白微笑。
“你终于……肯听我说了。”
李文颤抖地靠在门边,却没有动。他知道,逃是没有用的。
婉琳缓缓走出镜中,水珠从她身上滴落,每一步都伴随着地板湿滑的**“啪嗒”**声。
“我叫婉琳。”她的声音仿佛从水中传出,飘忽又低哑,“2004年……那年我和未婚夫来普吉度蜜月。订了这间房,就为了看海。”
李文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被海啸淹死的?”
她摇摇头。
“是,也不是。”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双手,指甲惨白,微微蜷着,“那天我头痛,他让我休息一下,自己去退房。可我刚泡完澡,准备出来换衣服时……地面开始震动。”
“我跑到门口,却怎么也打不开房门。”
“我拼命拍门,喊救命。但走廊上没人回应。我开始用椅子砸门,可那椅子像钉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然后……我听见水声,从墙缝、地板、排气口,全都灌进来。”
她望着李文,眼神空洞:“你知道,溺死是一种很慢的死亡方式吗?”
李文喉咙发紧。
“我一首在等……等他回来,带我离开。”
“可他没回来。”
“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己经退了房,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间封闭的房里。”
“他说他‘只是下楼’,可实际上,他永远都没回来找我。”
婉琳的声音慢慢变冷,像一股死水渗进心脏。
“我……太孤独了。”
“每隔几年,会有人被安排进这个房间。我只能看着他们……听他们的梦……但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回应过我。”
李文浑身战栗。他突然想到梦中那个女子曾低声说:“你也被分到这间了吗?”
她不是在问。
她是在确认。
“你——你为什么选中我?”
婉琳慢慢靠近他,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你和他长得很像。”
她的手像冰水般渗入皮肤,“照片上的你……己经开始模糊。你懂吗?这是个交换过程。”
“你坐上那张椅子的那一刻,灵魂就开始松动了。它在筛选……在判断你是不是——适合留下。”
李文忍不住咆哮:“你到底要什么?!”
婉琳低头,声音如潮水般包围他耳边:“我要他回来。”
“可如果他不回来……就由你,代替他。”
李文剧烈挣扎,猛然一拳打在镜子上,镜中映出一张己经与他不同的脸——五官逐渐模糊、下沉,像被水泡过的尸脸。
电灯骤然全灭。
——
凌晨三点零三分,敲门声响起。
“咚。”
“咚。”
“咚。”
走廊尽头,一道身影静静站在门口,是清洁阿姨。
她没有敲门,只在门前放下一碗冷掉的香饭与一叠冥纸。
轻声念了一句:“婉琳……他不是他。”
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门缓缓开了一条缝,一阵潮湿的阴风拂过地面,把冥纸卷回房内。
——
第二天清晨,前台记录显示:
404号房:状态——维修中。无客人登记。
而在房间的镜面裂缝中,隐隐映出两个人影:一个湿发女子,和一个坐在椅子上的模糊男人。
婉琳终于等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