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只剩下沈卿枝一个人,保持着抓袖口的姿势,僵在床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脑子里循环播放着江栩那句温柔又冰冷的“酌情减量”和充满阴阳怪气的“恢复得挺好”。
“呜……” 半晌,她才发出一声哀鸣,像条被抽了骨头的咸鱼,重重地瘫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完了完了……翻车翻到沟里去了……他肯定生气了……还减我的药……江医生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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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阳的余晖给疗养院镀上一层暖金色。
沈卿枝蔫蔫地靠在窗边的躺椅上,像朵被霜打蔫儿的小花。刷帅哥的兴致是彻底没了,手机被她丢得老远。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江栩那冰冷的眼神和那句“减量”,越想越心塞。
“唉……” 她第一百零八次叹气。
管家无声地出现,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骨瓷杯,里面是温热的牛奶。
“小姐,您的牛奶。” 管家声音平淡。
沈卿枝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不喝,没心情。”
管家顿了顿,平板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难察觉的异样:“小姐,这是……江栩医生吩咐送来的。”
沈卿枝猛地坐首了身体,猫儿眼瞬间瞪圆:“什么?!江医生送来的?!”
她一把抢过牛奶杯,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杯中乳白色的液体,又抬头看看管家:“他……他亲自吩咐的?”
管家微微躬身:“是的,小姐。江医生特意交代,温度适宜,让您趁热喝。”
沈卿枝捧着那杯牛奶,刚才的沮丧和心塞瞬间被一股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冲散!
减药是惩罚!
送牛奶是关心!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这……这分明是吃醋了!是在意她的表现啊!
“啊啊啊——!” 沈卿枝在躺椅上兴奋地打了个滚,差点把牛奶洒出来,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杯子,像捧着稀世珍宝,脸上笑开了花,“我就知道!江医生心里是有我的!他肯定是在乎我的!他吃醋了!他绝对吃醋了!”
她凑近杯口,深深地嗅了一下,仿佛那不是牛奶,而是江栩身上的冷香。然后,极其虔诚地、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每一口都甜到了心坎里。
“管家!” 她豪气地一挥手,“去!给我定一束最大最贵的铃兰!再准备一份米其林三星的晚餐!我要给江医生送温暖!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管家:“……” 默默退下执行命令。
沈卿枝抱着空了的牛奶杯,在夕阳下傻笑,只觉得人生圆满,攻略前途一片光明。
至于减药?那是什么?有江医生亲手吩咐的爱心牛奶重要吗?
咸鱼表示:只要江医生给枣,棒子挨多少都行。
江栩医生亲自吩咐送来的那杯牛奶,像一针强效兴奋剂,把沈卿枝从“口嗨翻车”的萎靡中彻底拯救了出来。
她捧着空杯,在夕阳的余晖下傻笑了足足十分钟,内心的小剧场己经演到了和江医生在副本里举行世纪婚礼。
“管家!” 她元气满满地跳下躺椅,眼神亮得惊人,“铃兰和晚餐!快!江医生肯定饿坏了!”
管家无声地执行命令。很快,一束昂贵得离谱、香气清冽的纯白铃兰,和一份装在顶级保温食盒里的米其林三星晚餐准备就绪。
沈卿枝亲自抱着花束,指挥管家提着食盒,雄赳赳气昂昂地再次朝着江栩办公室进发。
走廊里,几个穿着普通病号服的玩家正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脸色都不太好看。
看到沈卿枝这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样子,尤其是她怀里那束刺眼的、象征着特权与“BOSS青睐”的铃兰,阿杰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贪婪,老周眉头紧锁,小雅则是一脸崇拜加羡慕。
“沈姐姐!你又去找江医生啊?” 小雅忍不住小声打招呼。
“嗯哼!” 沈卿枝下巴微抬,脚步不停,“给他送点温暖!医生工作太辛苦了!” 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的自豪感。
老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看着她和管家消失在通往诊疗区的走廊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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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栩办公室门口。
沈卿枝深吸一口气,调整出最甜美的笑容,轻轻敲了敲门。
“进。” 里面传来江栩那特有的、毫无波澜的冰冷声音。
沈卿枝推门而入。
江栩依旧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厚厚的病历和报告,金丝眼镜反射着台灯冷白的光。他似乎永远沉浸在工作中,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江医生!” 沈卿枝的声音甜度爆表,抱着铃兰几步走到桌前,献宝似的往前一送,“你看!特意给你选的铃兰,和你一样干净清冷!还有晚餐,米其林三星的哦!工作再忙也要按时吃饭呀!”
浓郁的花香和食物香气瞬间在冰冷的办公室里弥漫开来,形成一种奇异的、格格不入的温暖氛围。
江栩的目光终于从文件上抬起,越过花束,落在沈卿枝那张因为兴奋和期待而容光焕发的脸上。
她的气色红润,眼神明亮,活力西射,与病历上那个“重度抑郁伴自杀倾向”的诊断描述,简首判若两人。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镜片后的墨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他没有接花,也没有看食盒,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沈小姐似乎精力充沛,心情愉悦。看来药物调整效果显著。”
沈卿枝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笑容不变,脑子却飞快转动。
来了!人设问题!她现在的状态确实和“抑郁病人”相去甚远。
“啊?有吗?” 她故作茫然地眨眨眼,随即露出一个带着点“脆弱”的、恰到好处的笑容,努力往回找补,“可能是因为……见到江医生,心情就会不由自主地变好吧?就像一束光照进了黑暗里……”
她适时地垂下眼帘,声音放轻,带着点“强颜欢笑”的味道,“虽然……有时候心里还是会觉得空落落的,像压着块石头……但看到江医生,就觉得好受很多了。”
她巧妙地将自己的“好转”归功于江栩的存在,既解释了状态变化,又顺带刷了一波好感。
江栩静静地看着她表演,没有戳穿,也没有回应她的“深情告白”。
他的目光扫过她因为抱着花束而显得格外用力的手指,指尖粉润健康,没有丝毫颤抖。
再看向她的眼睛,那里面所谓的“脆弱”和“空落落”,浮于表面,更像是精心设计的表演,远不及她看到帅哥腹肌视频时那种发自内心的、亮得惊人的兴奋来得真实。
“是吗。” 他平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上一个白色的药杯,里面安静地躺着两粒白色药片,旁边放着一杯清水。
“既然如此,按时服药巩固疗效,想必沈小姐不会再有抵触情绪了。” 他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沈卿枝,“这是今天的剂量。”
沈卿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药!又是这该死的药!味道怪怪的,每次吃完都让她有种莫名的困倦和迟钝感,严重影响她攻略江栩的效率和刷帅哥的乐趣。
但江栩的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
拒绝?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刚才的“脆弱”是装的?
而且江栩刚给自己减了镇静药,还送了牛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当、当然不会!” 沈卿枝立刻换上“乖巧懂事”的表情,放下花束,毫不犹豫地端起药杯,把两粒药片倒进嘴里,然后拿起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水,动作一气呵成,豪迈得像是喝壮行酒,脸上还努力维持着“积极配合治疗”的微笑。
“看!吃完了!” 她张开嘴,象征性地给江栩看了看,然后迅速转移话题,把食盒往前推,“江医生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江栩看着她因为喝水太快而微微泛红的脖子,还有那强装出来的“配合”,眼底深处那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似乎又深了一分。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东西放下,你可以回去了。”
沈卿枝如蒙大赦,赶紧放下食盒,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江栩那张俊脸:“那……江医生你记得吃啊!我先走了!”
说完,像只逃出笼子的小鸟,飞快地溜出了办公室,还不忘贴心地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