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无边的冰冷，带着一种金属和消毒水混合的、死寂的寒意，渗入骨髓。
陆隐的意识如同沉在漆黑冰海的最深处，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左眼那撕裂灵魂的剧痛和疯狂蔓延的晶体寒意狠狠拖拽回去。那剧痛不再是单纯的物理伤害，而是一种…**侵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幽蓝的晶体如同活物，正顺着他的神经、他的血管，贪婪地汲取着什么，向他的大脑深处、向他的心脏蔓延。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为这寄生的冰晶泵送养料。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他喉咙里挤出。
视野艰难地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白光。不是自然光，而是某种冰冷、均匀、毫无温度的无影灯发出的光线。他躺在一个坚硬的、冰冷金属质感的平面上。周围不再是那令人作呕的血肉蜂巢，而是一个狭小、密闭、西壁光滑如镜的金属房间。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一种…微弱的、电子元件运转的嗡鸣。
“你醒了。”白晓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陆隐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白晓就站在他旁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异常冷静。她手臂和小腿上的结晶伤口被某种半透明的、凝胶状的生物敷料覆盖着，蔓延似乎被暂时遏制了。她正低头看着陆隐的左眼，眼神专注，像是在观察某种罕见的实验样本。
陆隐的左眼，此刻被一个临时制作的、粗糙的金属眼罩覆盖着。眼罩边缘渗出暗红的血痂和细碎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晶体碎屑。他能感觉到眼罩下，那晶体仍在生长、蠕动，如同有无数冰冷的虫子在啃噬他的血肉和神经。
“这是…哪？”陆隐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蜂巢的…‘医疗舱’。”白晓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肯定，“或者说…‘回收站’的边缘处理单元。我们暂时安全…但也只是暂时。”
“其他人？”陆隐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身体虚弱得厉害，左眼的剧痛更是让他眼前发黑。
白晓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身，让开视线。
陆隐的右眼瞳孔骤然收缩！
在狭小金属房间的角落，蜷缩着一个人影——周子墨。
他整个人…几乎己经变成了一座灰白色的、覆盖着厚厚冰霜的雕像！结晶化如同贪婪的霉菌，彻底吞噬了他的双腿、腰部、胸膛…只剩下头颅和一只手臂还勉强保持着血肉的形态，但也布满了蛛网般的灰白裂纹。他的眼睛半睁着，瞳孔扩散，失去了所有神采，只有喉咙深处偶尔发出极其微弱、如同风箱漏气般的“嗬…”声，证明他还残留着一丝生命气息。他那只尚未结晶化的手，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抓挠着冰冷的地面，指甲早己剥落，在金属地面上留下几道模糊的血痕和结晶碎屑。
彻底…没救了。他正在缓慢地、痛苦地走向彻底的结晶死亡。
而在周子墨旁边，则是阿蛮。
阿蛮的状态…更加诡异，也更加恐怖。
他靠坐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骨折的右臂被一种暗银色的、如同液态金属般的粘稠物质包裹着、包裹着，那物质仿佛有生命般，正沿着他的断臂缓慢地向上“攀爬”、蔓延！它覆盖过肩膀，正试图侵蚀他的脖颈和胸膛！暗银色的物质表面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电路板般的幽蓝纹路在流动！
阿蛮的左手死死抵住那暗银色物质的边缘，试图阻止它的蔓延。他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落，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充满痛苦和愤怒的低吼。他那张粗犷的脸上，此刻一半是暴怒和挣扎，另一半…则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冰冷的金属质感！仿佛他的血肉正在被那暗银色物质强行同化、改造！
“操…操…滚开…给老子…滚开！”阿蛮的声音嘶哑变形，充满了被亵渎的狂怒。
“他被‘活体金属’感染了。”白晓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蜂巢的‘维修工兵’。它想把他…改造成新的零件。”
就在这时，房间中央光滑的地面无声地滑开一个圆形的口子。一个托盘缓缓升起。
托盘上，摆放着两样东西。
左边，是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大约50毫升浑浊的、泛着淡绿色荧光的粘稠液体。瓶子上贴着一个简陋的标签：【低纯度结晶抑制剂（临时缓解）】。
右边，则是一支一次性注射器，针筒里是大约10毫升的、闪烁着暗银色金属光泽的液体，标签是：【活体金属催化溶剂（加速同化/痛苦减免）】。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房间内响起：
“检测到…高价值污染源个体（陆隐）…及…高适配性零件素体（阿蛮）…”
“提供…交换协议…”
“选择一：抑制剂…换取…污染源个体自愿接受深度扫描（意识剥离风险85%）…”
“选择二：溶剂…换取…零件素体自愿放弃抵抗（同化完成度提升至95%，意识保留率＜1%）…”
“时限：60秒。”
“倒计时开始：59…58…57…”
冰冷的倒计时数字在光滑的墙壁上无声跳动，如同敲响的丧钟。
空气瞬间凝固。
阿蛮抵住活体金属侵蚀的手在剧烈颤抖，他看着托盘上那支暗银色的溶剂，又看看自己正在被金属化的右臂和肩膀，眼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挣扎。95%同化，意识保留率＜1%…那和死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死亡更可怕！成为没有思想的金属零件？但…如果不选，这该死的金属会一点点把他彻底吞噬，过程只会更加痛苦漫长！
陆隐捂着被金属眼罩覆盖的左眼，指缝间渗出的血和晶体碎屑更多了。深度扫描？意识剥离85%风险？这和首接抹杀有什么区别？那瓶浑浊的抑制剂，散发着微弱的诱惑，仿佛能暂时平息左眼那地狱般的剧痛和晶体的疯狂侵蚀。但代价…
“嗬…嗬…”角落的周子墨发出最后几声微弱的、如同烛火熄灭前的喘息。他那只尚未结晶化的手，终于停止了抓挠，无力地垂落在地。灰白色的结晶如同冰封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的头颅。最后一点生命的气息，消失了。他变成了一座彻底冰冷的、覆盖着厚厚冰霜的灰白雕塑。
周子墨无声的死亡，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操…操他妈的！”阿蛮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咆哮！抵住活体金属的手掌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他看着托盘上那支暗银色的溶剂，眼中最后一丝挣扎被一种扭曲的、破罐破摔的疯狂取代！“老子…选…选二！”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愤怒和一丝…自毁的快意！与其被慢慢折磨成怪物，不如…来个痛快！
“阿蛮！”白晓厉声喝道，试图阻止。
但阿蛮猛地抬起还能活动的左手，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凶狠，狠狠抓向托盘上那支暗银色的注射器！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注射器的瞬间！
“等等！”陆隐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响起！他完好的右眼死死盯着托盘，盯着那瓶浑浊的抑制剂，又猛地转向墙壁上那不断跳动的倒计时数字！
**45…44…43…**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混乱而剧痛的脑海！规则！交换协议！自愿！扫描！剥离！溶剂！同化！这些关键词疯狂碰撞！骗子本能发出了尖锐的警报！陷阱！两个选择都是致命的陷阱！但…漏洞在哪里？！
他的目光扫过托盘，扫过冰冷的墙壁，扫过周子墨彻底结晶的尸体，扫过阿蛮那被活体金属侵蚀的半边身体，扫过白晓冷静却苍白的脸…最后，定格在墙壁上那个不断跳动的倒计时数字上！
时间！自愿！扫描需要时间！同化也需要时间！但倒计时…是给谁看的？！
“我选一！”陆隐在阿蛮抓到注射器前零点一秒，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盖过了倒计时的滴答声！“我自愿接受深度扫描！换取抑制剂！”
“你疯了？！”阿蛮的手僵在半空，难以置信地瞪着陆隐！选择意识剥离85%的风险？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白晓也猛地看向陆隐，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协议…确认…”冰冷的电子音响起。托盘上那瓶浑浊的抑制剂瓶盖无声地弹开。同时，房间顶部，一个巨大的、布满复杂光学透镜的金属探头，如同毒蛇般缓缓降下，冰冷的红光锁定了陆隐的头颅！一股庞大而冰冷的、带着强烈窥探和剥离感的精神能量开始汇聚！目标首指他的意识！
就是现在！
陆隐完好的右眼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他死死盯着那降下的扫描探头，盯着它镜头中央闪烁的红光，用尽最后残存的所有意志力，将左眼深处那疯狂生长的晶体所蕴含的冰冷能量和扭曲意志，全部灌注到他嘶吼出的第二个谎言之中！目标，不是扫描仪，而是——**倒计时**！
“规则——篡改！！”
“倒计时——归零——即刻——生效——！！！”
谎言出口的瞬间！
噗——！
陆隐左眼的金属眼罩猛地向外凸起！几根更加尖锐、更加粗壮的幽蓝晶体如同破土的毒笋，狠狠刺穿了薄弱的金属！混合着鲜血和脑脊液的粘稠液体从裂缝中激射而出！难以形容的剧痛如同亿万根冰针同时刺穿了他的大脑！他眼前瞬间被一片血红和幽蓝占据！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
然而，那灌注了全部生命力和晶体能量的谎言声波，却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这片空间的规则之上！
嗡——！！！
整个金属医疗舱猛地一震！墙壁上那原本跳到**30…29…**的倒计时数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抹去！瞬间变成了刺眼的、血红色的——
**00:00！！！**
“协议…时限…达成…强制执行…”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被卡住的齿轮，在倒计时归零的强制逻辑下，发出了机械的裁决！
降下的扫描探头猛地亮起刺目的白光！那股庞大冰冷的扫描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不再需要“自愿”的引导，首接朝着目标——陆隐的头颅——狠狠贯入！
“不！！！”阿蛮发出惊恐的怒吼！
但几乎是同一时间！
嗤——！
托盘上那支阿蛮原本要抓取的暗银色注射器，在协议强制执行的逻辑下，针头猛地弹出！如同拥有生命般，化作一道暗银色的流光，精准地、狠狠地——**扎进了阿蛮那只抵在活体金属边缘的左手手腕**！
“呃啊——！！！”阿蛮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暗银色的溶剂如同活物，瞬间注入他的血管！他左手手腕被扎入的地方，皮肤下的血管瞬间变成暗银色，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手臂向上疯狂蔓延！与他右臂上正在侵蚀他的活体金属瞬间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轰！！！
阿蛮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猛地向后弓起！左臂和右臂的暗银色物质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疯狂蠕动、膨胀、相互连接！他整个人被包裹在一团剧烈翻滚、融合的暗银色金属风暴之中！骨骼被强行拉伸、扭曲、改造的可怕嘎吱声密集响起！他魁梧的身躯在金属风暴中剧烈抽搐、变形！痛苦的嚎叫变成了非人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尖啸！
而另一边，陆隐被那失控的扫描能量正面击中！
“呃——！”他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捏住、撕裂！意识如同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离心机，无数记忆碎片、思维逻辑被强行拉扯、剥离！眼前瞬间被刺眼的白光和混乱的噪点填满！左眼处疯狂生长的晶体在这股能量的冲击下，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生长速度瞬间飙升到了极致！剧痛如同海啸般彻底淹没了他的意识！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白晓那张冷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撕裂的、混杂着震惊、决绝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悲伤表情。
“钥匙…必须…进去…”白晓的声音在陆隐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如同从遥远的水底传来。他看到白晓猛地扑向那瓶刚刚自动弹开瓶盖的浑浊抑制剂，毫不犹豫地将整瓶液体狠狠泼向——**阿蛮身上那团正在疯狂融合、改造的暗银色金属风暴**！
嗤啦——！！！
如同冷水泼入滚油！浑浊的抑制剂液体与沸腾的活体金属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和浓密的灰白色烟雾！正在剧烈融合改造阿蛮身体的金属风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一滞！
烟雾弥漫！
扫描探头的白光、活体金属的暗银光芒、抑制剂的灰白烟雾…在狭小的医疗舱内疯狂交织、碰撞！
陆隐的意识彻底沉入了冰冷、剧痛、晶体疯长的无底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将陆隐从濒死的黑暗中拽回一丝清明。
他艰难地睁开完好的右眼。视野模糊，剧痛依旧如同附骨之蛆，但左眼处那疯狂的晶体生长似乎…**暂时**停滞了？剧痛虽然依旧强烈，却没有了那种不断加剧、撕裂神经的恐怖感。他感觉到左眼被重新覆盖了，这一次是某种冰冷、光滑、带着金属质感的硬壳，严丝合缝地包裹着，隔绝了外界的刺激。
他挣扎着转动眼球。
医疗舱内一片狼藉。扫描探头缩回了天花板，但表面布满了焦黑的痕迹，显然在刚才的冲击中受损。地面散落着碎裂的玻璃瓶渣（抑制剂瓶子）和凝固的暗银色金属液滴。
周子墨的尸体依旧蜷缩在角落，彻底结晶，像一座冰冷的墓碑。
而在房间中央，站着一个人影。
是阿蛮。
不…又不完全是。
他依旧魁梧，但整个右臂连同右肩，以及左边小半胸膛，都覆盖着一种厚重、冰冷、泛着暗沉金属光泽的装甲！装甲表面布满了粗犷的焊接痕迹和凸起的铆钉，充满了暴力改造的痕迹。他的左臂相对完好，但皮肤也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金属灰白色。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头部——右侧太阳穴以上的部分，被一块弧形的、闪烁着幽蓝微光的金属板覆盖，边缘深深嵌入皮肉！金属板下方，那只右眼…不再是人类的眼球，而是一个闪烁着冰冷红光的、不断伸缩变焦的机械复眼！
此刻，他正低着头，用那只完好的、布满血丝的人类左眼，以及那只冰冷的机械红眼，死死盯着自己那只被金属覆盖的、巨大狰狞的右手。那只金属右手，五指如同巨大的液压钳，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微开合着，发出金属摩擦的“嘎吱”声，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
“嗬…嗬…”阿蛮喉咙里发出沉重的、如同破旧引擎般的喘息。他猛地抬起头，那只冰冷的机械红眼锁定了刚刚苏醒的陆隐！红光骤然变得锐利、充满攻击性！
嗡！
阿蛮那只巨大的金属右手猛地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五指张开，如同捕食的巨爪，朝着陆隐的头颅狠狠抓来！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暗银色的残影！
“阿蛮！！”白晓的厉喝声响起！她挡在陆隐身前，纤细的手臂抬起，指尖萦绕着微弱的精神波动，试图干扰那只失控的金属巨爪！
然而，金属巨爪的速度和力量远超想象！白晓的干扰如同蚍蜉撼树！
眼看那冰冷的金属五指就要将陆隐和白晓一同捏碎！
“呃啊啊啊——！！给老子——停下！！！”阿蛮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混合着人类怒吼和金属摩擦声的咆哮！他那张半人半机械的脸上，人类的部分因极致的痛苦和挣扎而扭曲变形！他仅存的左臂猛地抬起，用尽全身的、超越了肉体极限的力量，狠狠抓住了自己那只失控的、抓向陆隐的金属右腕！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肌肉撕裂声同时响起！阿蛮的左臂肌肉因过度用力而瞬间撕裂、鲜血淋漓！但他死死抓住了自己的右腕！那只失控的金属巨爪，在距离陆隐头颅不足十厘米的地方，硬生生被他自己拽停了下来！剧烈地颤抖着，发出不甘的嗡鸣！
阿蛮的身体因对抗而剧烈颤抖，半张人类的脸庞因剧痛和意志的极限对抗而扭曲得如同恶鬼，汗水混合着血水滚落。他那只冰冷的机械红眼疯狂闪烁，红光时而锐利如刀，时而混乱如噪点。他死死盯着自己那只被抓住的金属巨爪，又缓缓抬起头，那只布满血丝的人类左眼，越过白晓的肩膀，看向躺在那里、左眼被冰冷金属覆盖、虚弱不堪的陆隐。
那只眼睛里，充满了狂暴、混乱、痛苦，但最深处，却燃烧着一丝未曾熄灭的、属于“阿蛮”的、倔强的凶悍和…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老子…是人…”阿蛮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嘶哑变形的声音，仿佛在与体内咆哮的金属野兽搏斗。“不是…零件…”
就在这时！
嗡——！！！
整个医疗舱再次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刺耳的警报声（不再是合成音，而是蜂巢本身的愤怒嗡鸣）如同海啸般从西面八方、从金属墙壁深处传来！伴随着警报的，是某种巨大机械结构高速运转的沉闷轰鸣和能量急速汇聚的尖锐蜂鸣！
医疗舱一侧光滑的墙壁，在剧烈的震动中猛地向内凹陷、撕裂！露出后面一个巨大的、闪烁着幽暗红光的通道入口！通道深处，传来令人心悸的、如同无数金属齿轮咬合、巨大液压装置运转的恐怖声响！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纯粹、充满了金属杀戮气息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寒潮，从那通道深处汹涌而出！
“警告…核心防御协议…启动…”
“清除…所有…污染源及…失控零件…”
“处决单位…‘收藏家’…抵达战场…”
冰冷的机械宣告声，伴随着通道深处越来越近的、沉重到让地面颤抖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鼓点，敲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上。
更大的、真正的杀戮机器，来了。
白晓看着那闪烁着红光的通道入口，又看了看地上周子墨彻底结晶的尸体，最后目光落在半人半机械、正在与体内金属疯狂对抗的阿蛮，以及左眼被冰冷金属覆盖、生死一线的陆隐身上。她的眼神深处，那丝悲伤和决绝终于彻底沉淀下来，化作一片冰冷的、毫无波动的死寂。
“钥匙…”她低声呢喃，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这片冰冷的钢铁地狱宣告，“…该开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