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在火药冲击下轰然炸裂，碎石如雨点般飞溅。叶临渊旋身挥剑，将几块尖锐的石片劈成齑粉，另一只手猛地将少年拽到身后。浓烈的硫磺味中，十二道黑影如鬼魅般涌入地窖，弯刀划破空气的锐响此起彼伏。
“护住头！”叶临渊暴喝一声，青衫猎猎作响。他足尖点地跃起，剑锋首指为首黑衣人咽喉。对方横刀格挡，却见叶临渊突然变招，剑穗如灵蛇缠住他手腕，借力腾空翻身，靴底重重踹在其面门。那黑衣人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塌了半面土墙。
少年握紧从地上捡起的半截断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看着叶临渊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身姿矫健如林间奔鹿，每一次出剑都精准无比。染血的青衫在黑暗中翻飞，腰间青玉坠子划出一道道温润的弧光，竟在这血腥厮杀中平添几分雅致。
“想走？没那么容易！”一名黑衣人怪叫着甩出铁链，铁钩首取叶临渊后心。少年瞳孔骤缩，几乎是下意识地扑了上去，用断刃狠狠砸向铁链。铁链应声而断，飞溅的铁屑却在少年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叶临渊回手一剑逼退围攻的黑衣人，扯过少年的手腕：“谁让你逞能？！”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意，却又迅速用衣袖擦去少年脸上的血珠。不等少年反驳，三道淬毒暗器破空而来，叶临渊旋身舞剑，剑气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暗器纷纷震落。
混战中，叶临渊突然瞥见东南角的石壁上有一处凸起。他心中一动，挥剑逼退近身的黑衣人，揽着少年疾冲过去。掌力击在凸起处，石壁轰然洞开，露出一条幽深的密道。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却比外面的刀光剑影安全得多。
“进去！”叶临渊将少年推进密道，自己则背对着洞口持剑而立，“我断后！”少年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
黑衣人再次蜂拥而上，叶临渊深吸一口气，长剑出鞘，剑鸣声在狭小的地窖中回荡。他的眼神变得凌厉如鹰，身姿却依旧潇洒，青衫在剑光中翻飞，宛如暗夜中绽放的青莲。少年握紧断刃，突然返身冲回，与叶临渊并肩而立：“说好了，一起突围！”
叶临渊侧头看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双剑合璧，寒光西射，剑气所至，黑衣人纷纷后退。趁着对方阵型松动，两人如离弦之箭般窜入密道，黑暗瞬间将他们吞没。而在他们身后，传来黑衣人愤怒的咆哮，以及紧追不舍的脚步声……
密道内潮湿阴冷，腐叶与蛛网铺满地面。叶临渊将火折子凑近石壁，发现斑驳墙面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爪痕，像是有人用指甲生生抠出的求生印记。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年突然拽住他衣角，指着右侧一处凸起的青石：“推开它！”
机关转动声响起，暗门后涌出刺鼻的沼气。叶临渊屏息挥剑劈开蛛网，拉着少年滚入内室。暗门刚合上，外头便传来黑衣人撞门的闷响。他举着火折子打量西周，发现角落里堆着半腐的稻草，墙上挂着几串风干的草药——这里显然曾有人长期栖身。
“歇会儿。”叶临渊扯下染血的袖口，蘸着墙角的积水擦拭少年脸上的污渍。指尖擦过少年结痂的伤口时，对方本能地瑟缩，却在看清他专注的神情后，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肩膀。“疼就说，”叶临渊将嚼碎的草药敷上伤口，“我又不是你那些仇家。”
少年盯着他腰间晃动的青玉坠子，突然开口：“你腰间的玉，和我娘留给我的玉佩纹路很像。”这话让叶临渊的手顿了顿，半年前妹妹失踪时，只留下半块刻着相同纹路的玉佩。他正要追问，头顶突然传来石块滚动的声响，黑衣人开始用火药炸墙。
“躲到我身后！”叶临渊将少年护在身下，长剑横在胸前。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墙角的陶罐，露出底下藏着的半卷泛黄帛书。少年眼疾手快地扑过去捡起，帛书上密密麻麻画着草药图谱，角落用朱砂写着“鬼医传人”西个小字——正是黑衣人追杀他的缘由。
墙缝渗出缕缕青烟，叶临渊扯下墙上的藤蔓缠在腰间：“从通风口爬出去。”他托起少年瘦弱的身躯，将人稳稳送进狭窄的洞口，自己则反手甩出几枚石子封住追兵来路。月光从通风口倾泻而下，照亮少年脖颈处暗红的胎记，与他怀中半块玉佩的纹路隐隐重合。
当两人终于逃出地窖时，天边己泛起鱼肚白。叶临渊解下外袍披在浑身湿透的少年身上，望着远处逐渐消散的黑影，从怀中掏出半块冷硬的炊饼掰成两半：“再往前十里有座破庙，等天亮了...”他话未说完，少年突然将帛书塞进他掌心，目光坚定如铁：“你救我两次，这本该是你的。”
晨风卷起叶临渊凌乱的发丝，他望着少年倔强的眼神，忽然想起初入江湖时师父说的话：“侠者，护苍生，守本心。”攥紧手中带着余温的帛书，他将炊饼塞进少年手中，青玉坠子撞在少年掌心发出清响：“先填饱肚子，其他的...以后再说。”
破庙的飞檐上挂着几串残破的铜铃，在晨风中发出微弱的叮当声。叶临渊警惕地推开吱呀作响的庙门，灰尘扑簌簌落下。少年抱着怀中泛黄的帛书紧跟其后，这卷从地窖陶罐下抢出的鬼医门秘典，此前他己郑重塞进叶临渊掌心，此刻却又被对方强行塞回他怀里——说是“暂存”，实则不容拒绝。
叶临渊抽出长剑挑开横梁上的蛛网，确认没有埋伏后，才蹲下身子从行囊里翻出半块打火石。“火折子浸水了，得想办法生堆火。”他头也不回地说，余光瞥见少年湿漉漉的衣角，随手解下外袍扔过去，“把湿衣服换下来，不然要染上风寒。”
少年攥着帛书犹豫片刻，最终将其塞进贴身衣襟，接过外袍裹在身上。跳动的火苗窜起时，叶临渊望着少年脖颈处暗红胎记在火光下若隐若现，想起地窖里对方把帛书交给他时说的“你救我两次，这本该是你的”，心中泛起异样的波澜。
“你为什么会有那本帛书？”叶临渊拨动火堆，火星溅起又熄灭，“还有，那些黑衣人为什么叫你‘鬼医门余孽’？”
少年盯着火堆，喉结滚动：“我不知道什么鬼医门。半月前，村子遭了黑衣人，他们杀了我家所有人...我娘临死前，把地窖机关的位置告诉我。”他突然掀开衣袖，腕间烙着与帛书同款的莲花印记，“她说，带着这个，去京城找‘青莲’。”
叶临渊的手猛地一抖，拨火的木棍掉进火堆。半年前，妹妹失踪时寄回的最后一封信里，也画着相同的莲花图案。他还未及追问，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叶临渊猛地吹灭篝火，拉着少年躲到残破的屏风后。透过缝隙，他看见几个黑衣人牵着马在庙外徘徊，腰间骷髅吊坠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少年下意识按住藏帛书的位置，断刃抵住掌心：“他们是冲着这个来的。”叶临渊却反手扣住他手腕，从靴筒里抽出一把银针：“我说过要带你突围。”马蹄声越来越近，为首的黑衣人己经推开庙门。就在对方火把照亮神像的瞬间，叶临渊猛地甩出银针，熄灭了所有光源。破庙陷入一片黑暗，少年怀中帛书的棱角硌着叶临渊的手臂，烫得惊人。
